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广平王要将皇帝安排到偏殿来住了。即便朱丽嫔死了,再将盆景移走,皇帝原本的寝宫里还是处处弥漫着残留的有毒香气,对皇帝的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倒不如住到gān净的偏殿去,更让人安心。而皇帝原本用惯的被褥、器皿等物,也都必须全部换上新的,才能杜绝残毒遗祸。
刚放下心,太子忽然想起一事:“不好!方才在宫门前遇见颖王,他没有跟着进来,这时候会不会已经逃跑了?!”
立时便有武将被派去逮捕颖王,皇帝又提起了六皇子:“这孩子如今还在宗人府里关着,朕从前是真疼他,可如今……”他摇摇头,似乎不想再提起朱丽嫔,“朕不想再看见他了,可他毕竟年纪还小,他母亲做的事,他也参与不了,不过是听他母亲的话罢了。朕心里……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他。”
太子听得心里忍不住泛酸,在六皇子出生前,其实他也一度十分受宠,是深受皇帝疼爱的小皇子。五皇子晋阳王因其生母而被皇帝厌弃,所以行四的乐安王反而是皇宫的宠儿。可惜这一切都在六皇子出生后改变了。太子知道,自己心中那点不平,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他已经是个成人了,有妻有子,没必要象个小孩子一样,去争父皇的宠爱,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个父皇的宠爱,其实不怎么靠得住。
太子低头向皇帝提议:“六皇弟虽还是个孩子,但因他母亲做过的事,若再留他在宫中,朝臣们只怕也容不得。为保他性命,不如就把他过继出去吧?”
皇帝愣了一愣,想起自己前些天才下旨,把五儿子给过继出去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也罢,就把他过继到……到……”一时间想不起哪家宗室还需要儿子,这时候他脑子清醒了,就不会再做出明知道别家有嫡子,还要将皇子过继过去的蠢事了。
广平王忽然道:“先帝原有过一个小儿子,只是八岁时没了,父皇登基时,还曾追封过这位小皇叔为山y郡王。小皇叔幼殇无嗣,不如就把六皇弟过继给他,为他继后香灯吧?”
“山y郡王?”皇帝呆了一呆,他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小兄弟了,忙道,“就这么办吧,让钤儿……原级袭爵,就不必降等了。”
六皇子居然能得封郡王,平安无事地活下来,朝臣们都很意外,但想到他被出继,就不再是皇室中人,断绝了他继位的可能性,也算是一种惩罚了吧?不过皇帝对这个小儿子,还真是偏心得紧,明知道他生母对自己下毒,也不肯迁怒到儿子身上。
太子与广平王都接受了皇帝的安排,而且表现得对小兄弟十分友爱,太子甚至还问:“父皇要不要将五皇弟召回来?先前那出继的旨意,其实是父皇中了毒,才会听信朱丽嫔谗言,如今毒已拔清,旨意也大可追回了。”
皇帝对五儿子不怎么关心,但他为眼前这两个儿子的深明大义和孝悌友爱而感动,看着他们,他心里开始感到愧疚了,也觉得自己确实偏心了些,叫懂事的儿子受了委屈。
为了补偿他们,他又下了旨意:“让礼部去准备吧,朕要册封蒋淑妃为皇后。”
所有人都震惊地抬头看向他。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善后
蒋淑妃家世品行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又生有两位皇子,先后被立为皇储,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后宫第一人。若真要从后宫诸妃里挑一位扶正做皇后,除了她也没别的人选了。况且她成了皇后,太子便是正宫嫡出,继位是名正言顺的,其他皇子全都要靠后站。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未遂的宫廷政变之后,皇帝又眼看着撑不了多久了,朝廷确实需要一场稳定的权利更替。因此朝臣们听了皇帝的话,没有一个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礼部去拟旨,协同内务府准备册后大典。虽然皇帝如今这副模样,大典肯定是要从简的,但皇后的一应冠服与用品也需要准备。其他重臣们同样要去处理紧急政务。尤其是太子刚回来,带来了川沙大坝倒塌的真相,洪文成等一众逆党还在外逍遥,需得尽快捉拿归案,审问真相,铲除余党,上海一带的官场整个都需要清洗一遍。朱丽嫔一脉及前明宗室,这几天被颖王杀得七七八八了,剩下逃走了的,也要尽快擒拿。还有颖王,皇帝说了,他才是下毒的真凶,那他和他的党羽,自然也不能放过。
皇帝见过太子与朝臣,说了一会儿话,已经十分疲惫,要歇一会儿,就让众人都退下了,只留下广平王府的医官侍候。太医院出了位与朱丽嫔勾结的御医,全院上下都保不住清白了,在审清楚哪个是逆党之前,都近不得皇帝的身,因此广平王才会将王府的医官带进宫来为皇帝医治。如今皇帝身边不能缺大夫,医官的水平再高,也只有一人,太子与朝臣们都觉得不稳妥,便在殿外商议着,要把致仕在京的前御医给召回来。这位老御医是先帝老臣,他在太医院供职时。朱丽嫔尚未在皇帝身边侍候,想来是最可靠不过的。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广平王要将皇帝安排到偏殿来住了。即便朱丽嫔死了,再将盆景移走,皇帝原本的寝宫里还是处处弥漫着残留的有毒香气,对皇帝的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倒不如住到gān净的偏殿去,更让人安心。而皇帝原本用惯的被褥、器皿等物,也都必须全部换上新的,才能杜绝残毒遗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