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玮赵琇提前在太子入城的道路踩过点,在离住处最近的一座茶楼二楼订了包间,天刚亮就起来梳洗穿戴,然后扶着张氏,坐小船走水路,到了那座茶楼后门。这时候茶楼才刚开门呢,但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大家都清楚,若是等到太子入城时再来,路上早就被封了,想要见太子。就一定要提前占位。
在包间里没等多久,赵琇刚侍候祖母吃了两样早点,官兵们就上街了。他们把附近的摊贩全都驱散,又派人守在各家茶楼、店铺面前。嘉定水道jiāo通发达。陆路街道并不宽敞,但太子仪驾却要从陆路上来,官府必须要清道,却又因为太子早有言在先,不得扰民,因此不敢把围观群众赶跑,但又要提防有人行刺,所以官兵们只能提醒十二分jg神,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道路两旁排得密密实实的,保证没有一个人能冲过防线,惊扰贵人。
不多时,楼下的街道上已经被清理得gāngān净净,除了两侧的官兵。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又有穿着统一深蓝宫衣的行宫太监将道路清扫gān净,洒水铺土,他们做完事一走,整条街上一片寂静,两侧楼上的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所有人都在摒声静气。等待着远处的消息。
太子仪仗出现时,道路两旁的围观群众们都轰动了,全都挤到了窗边、门边,若不是官兵们拦得死死的,只怕会有人忍不住冲出房子外头来围观。赵玮也把椅子搬到了窗边,让妹妹赵琇也把祖母扶过来坐下。张氏还记着大家礼仪。不许把窗开得太大,因此祖孙三人连同几个丫头婆子们,便凑到窗边打开一条缝,细看楼下经过的仪驾。
太子仪仗虽说一切从简,但还是浩浩dàngdàng的。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人。先过去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张氏就认出了多年不见的洪文成,据说如今威仪日盛,与从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了。护卫过后则是穿着统一华服的侍从宫婢,接着是随行诸官员、吏员,无论文武都骑着马,看起来也是十分威严有体面。接下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就是金碧辉煌的太子车驾了。
赵琇看着那辆被杏huáng色绸缎与金丝薄纱围得严严实实的车驾,心里一点意外都没有。那可是太子,不是现代的国家领导人,怎么可能会大大方方地露出脸来,还微笑着向周围群众挥手示意呢?这位新任太子能够把绸帘挽起来,只留一层纱帘,让众人能看到车里头坐着一个穿着杏huáng色太子服饰的人,已经非常厚道了。若从安保的立场来说,不叫人看到车里任何动静,才叫正确的做法呢。
张氏却在暗暗掉泪:“想当年我们还在京城的时候,你们祖父没了,皇上还带着诸位皇子到我们府里吊唁呢。我从前进宫,也曾在皇后娘娘宫里见过年纪尚小的太子殿下,那时候他还是乐安王,长得可机灵了,又有礼貌,看上去无忧无虑的,嘴巴又甜,虽说是淑妃娘娘所生,皇后娘娘却十分喜欢他……”
赵琇看着楼下车驾里那个稳稳端坐不动的身影,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他跟祖母嘴里无忧无虑的小皇子联系起来,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移开视线,忽然发现太子车驾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穿着普通的深蓝色绸衣,衣服上半点锦绣装饰都没有,高高瘦瘦,骑着一匹黑色骏马,面色有点儿苍白,但又不是不健康的那种颜色。他冷着一张脸,明明道路两旁都是欢呼声,却仿佛半点都不能触动他似的,不紧不慢地控制着身上一骏马走在太子车驾之后。
在他后面,还跟着两员骑着高头大马的武将,看制服,比洪文成品级低些,后头跟着几排官员随从,接着又是宫婢与太监,然后才是护卫等等。看这少年打扮,不象是官员,也不象是随从,腰杆挺得很直,带着一点儿与众不同的尊贵与傲气。
他是谁?怎么总觉得好象有些熟悉?
赵琇小声问了张氏:“太子车驾后面骑马的那人是谁?”张氏擦着眼泪,想要望过去,孙子赵玮先出声了:“呀,居然是广平王世子!他怎么也来了?”
“广平王世子?高桢吗?”赵琇惊讶地回过头,“我们没听说他也跟着太子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