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笑笑,没说什么就让他离开了。孙女有心要给家里添几处产业,她觉得可行便答应了,但她还是郡公夫人,连商号都不愿意开,售卖家中出产的棉粮都要托给族人去办,又怎会帮商人牵线搭桥?
张氏拉不下这个脸面,可旁人的心思却要灵活得多。卢妈当时就在旁侍候着,见张氏没那意思,又觉得这法子可以给主家添些进项,便私下去寻了赵琇。赵琇听完双眼一亮,笑问:“外六房的堂兄可说过要给多少谢礼?”
卢妈掩口笑了:“姑娘说笑了,难不成您还会稀罕那点谢礼么?只是家里如今用得着外六房的几位爷,偏偏织场的棉布,外六房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全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才答应帮着售卖的。若是有旁的好处给他们,他们为二房办事时,也能用心许多。老夫人看不上这种事,我们做下人的。就要为她分忧了。”
赵琇听了也严肃了些:“你说得对。祖母就是看不上商人,可咱们家要增加收入,怎么也少不了接触商人的。我就当是为祖母分忧好了。”
她去寻了珍珠嫂,涂三阳夫妻跟着要向小长房讨还族产的族人上京了,顺便去取回珍珠嫂的嫁妆,目前不在奉贤,但珍珠嫂在山东高唐那边的庄子附近住了几年,应该也认得几个人。要是能帮忙找几个山东出产豆子和小麦这两样作物的田庄,介绍给外六房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今年山东大旱。这些庄子是否受到了影响。
珍珠嫂说:“南下的路上,听说聊城南边的旱情略好一些,是过了六月才旱得厉害的。麦子在那之前就收割了。还有章丘那边,因有个白云湖,旱情也比别处轻。至于huáng豆,大约就是中秋前后收割的。我记不太清楚了。在河上坐船时,似乎也见过有人在岸上收豆子。不过huáng豆不独山东有,两广和福建也有的,那几个地方今年都没旱情,想必出产得更多些。姑娘若真有兴趣,我姨父他兄弟的丈人,就有个姐妹嫁到了福建,夫妻俩也管着一个大田庄。种了好几千亩豆子,他们家主人是那边一家大户。在本朝出过一位尚书、两位知府,也是极有脸面的人家,论起来,好象跟大姑太太家里还是老亲。姑老爷现如今也在山东做官,是在兖州吧?索性一并托了他们就好了。”
赵琇有些犹豫:“奶娘,不是我信不过姑妈姑父,而是一向来往得太少了,我只知道这一次祖母和哥哥北上,曾经去探望过他们,平时每逢大年节,或是祖母生日,姑妈也曾打发人来送过礼,可平时书信很少。我从来没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性情如何,万一她只是面上情儿,不想帮忙呢?”元配的独生女儿,对待自己出嫁后才进门的填房继母,真的会有好印象吗?
珍珠嫂道:“姑娘是没见过大姑太太,因此才会担心。大姑太太虽然性情冷淡些,但对老夫人还是挺敬重的。这次南下回奉贤,路上停留在济宁时,大姑太太也曾带了儿孙过来拜见老夫人,让哥儿与表兄、侄儿们见面。我虽是待在下人住的地方,但也听得人议论,说是亲戚间和乐融融。姑娘不信,不如去问哥儿?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姑娘也不必出面,更不必惊动大姑太太,只管让哥儿写封信给表少爷,叫外六房的老爷们带过去,到时候要办些什么事,自有外六房的老爷们跟表少爷说。”
赵琇恍然大悟,笑道向她道了谢,傍晚赵玮从学堂回来,她就私下跟兄长说了。
赵玮一口应答应了:“什么大不了的事?便是没我的信,外六房的人找上门,难道姑妈还会拒绝不成?”
赵琇小声道:“我平时没怎么跟亲戚们来往,亲戚和族人又不一样,所以想得多一点嘛。”
赵玮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表情不太好:“说得也是,咱们平日来往得多的,还是族人,亲戚里头也就是舅公一家,姑妈一家,旁的好象没有了。就连咱们亲娘舅家,也有好些年没消息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嫌弃咱们家没了爵位,还回了老家,不如从前风光了。”
赵琇不敢吭声了。赵玮比她大几岁,跟母亲米氏的娘家亲人也更熟悉些,她因为没见过人,所以从来不觉得有什么,赵玮就会想得多些。
说实话,米氏去世多年,除了办丧事那会儿有个米家的族人过来祭拜以外,就再没人来瞧过他们兄妹了,也难怪他们会心冷。赵琇只知道母亲米氏是外祖父与元配所生,亲外婆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外祖父又续娶了一房妻子,生了个儿子,就是他们兄妹的二舅。张家与外婆的娘家有旧谊,祖母张氏年轻未嫁时,就认识外婆,算是闺中蜜友,因此祖母没有顾忌母亲米氏是丧妇长女,就为儿子订下了这个媳妇,夫妻完婚后,感情一直很好。但赵家与米家虽是姻亲,来往却不算密切,米家那位继外婆和她生的儿子固然是有心攀附,可张氏对他们印象不好,自然不爱请他们上门。后来米二舅外放做官,来往就更少了。但来往再少,也是姻亲,对着亲姐姐留下来的一双儿女,米二舅半点关心都没有,这门亲戚真是不认也罢。
张氏笑笑,没说什么就让他离开了。孙女有心要给家里添几处产业,她觉得可行便答应了,但她还是郡公夫人,连商号都不愿意开,售卖家中出产的棉粮都要托给族人去办,又怎会帮商人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