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缃供出了蒋氏的罪证,变相等于出卖了主人,不管京中官宦人家是怎么看待蒋氏的。都不可能看她的家人顺眼,要想找个好差事,还是得到外地去,改名换姓重新开始。横竖如今已经不会有人当他们是逃奴了。
这时候,赵玮跑了回来:“祖母。是柱国将军府的老夫人看您来了,正在花厅等候祖母呢。”
张氏一听说是老朋友,也顾不上青缃家里人了,忙笑道:“实在是怠慢了,多早晚来的?怎么不先打发人来送个信儿?若是早知道她来了,我也不会在广平王府逗留到这么晚。”说罢在孙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忙忙进了家门。
卢大寿老婆一直跟在她身边侍候,直到她进了大门,才往左右使了眼色,命仆妇们跟上,然后转回身来,回到胡同外头,看着被紧紧捂住嘴的两个人,神色不善:“吃了豹子胆了?忘了我们当家的上回说什么了?你们怎么有脸跑来求见我们家老夫人呢?!”
那两人一个是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另一个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仆妇,两人都被卢大寿老婆手下的仆妇捂住了嘴,出不得声。听到卢大寿老婆的话,中年仆妇沉默不语,小丫头却凶狠地瞪着前者,拼命挣扎着。张氏已经进了宅门,卢大寿老婆也没有忌读了,便命人放开了她们。
小丫头忿忿地骂道:“我们不过是要求见老夫人,你算哪根葱?不过跟我们似的,梅香拜把子,谁比谁高贵?在我们面前摆什么架子?!我们见老夫人,自有我们的道理,老夫人若是容不得我们,她自己会说,你拦个什么劲儿?!”
卢大寿老婆轻嗤一声,从袖袋里摇出几块碎银子,往她脸上一扔:“得了吧,你以为老夫人就愿意见你们?方才你们瞧见了,老夫人是这么说的,给你们几两银子,叫你们到外地自寻营生去,别再留在京城了,下回再见到你们,可不会再象今日这般和气!”
小丫头不敢相信:“老夫人才不会这么说呢!她一定是不知道我们要告诉她什么事,你让我们去见她!”
卢大寿老婆啐了她一口:“少做梦了,不就是图几两银子么?拿了钱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可就要叫官差了!”说罢扭头就走人。
小丫头想要追上去,却被身边的同伴拉住了,她不明白:“涂婶子,你拉我做什么?”
那涂婶子却道:“你没看出来么?那卢大寿媳妇是不会让你见老夫人的,咱们另想法子就是。”
小丫头红了眼圈:“那女人有多大的气?不就是当初小长房为难过他们一家子,差点把她男人抓进牢里去了么?那又不是我们gān的,我们还是被小长房撵出来的呢,不说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拉我们一把,反而还不许我们见老夫人,这是什么道理?”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你最好别过来,有什么话,我们替你说。”涂婶子看着她道,“无论你心里怎么委屈,你姐姐死得多么冤枉,你们一家子也是从小长房那边出来的,老夫人多半不肯收留。你偏要来,如今却连累得我们也没法见到老夫人了。我还有正经事儿呢!”
小丫头听得愧疚无比:“对不起,涂婶子,我不是存心坏你事的,我只是想……想让老夫人知道,我姐姐死得冤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姐姐是为了指证玦大奶奶才死的,不是么?我姐姐替二老爷二太太的死做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爷爷还病着呢,家里没钱请大夫抓药,除了老夫人。还有谁能帮我们呢?”
涂婶子见状。叹了口气。她弯下腰捡起那几块碎银子,掂了一掂:“这里也有二两银子了,估计够给你爷爷请大夫抓几剂药的,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老夫人那里。我们另想法子,实在不行,我就把那银镯子给当了!”
小丫头的哭声一停,惊讶地抬起头:“涂婶子,你不是说,那银镯子是别人给你的,是要jiāo给老夫人看的信物,你真要把它当掉么?”
涂婶子叹道:“只要能见着老夫人,有没有信物都是一样的。若不能见到老夫人,留着信物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快走吧,救人要紧。”
“不必说了。”张氏叹了口气。这样的人虽然听着可怜。可留在身边侍候,更硌应人。她吩咐卢大寿老婆:“给他们十两银子,让他们自寻营生去吧。京城找不着,索性就到京外去。横竖已经不在奴仆名册上了,不拘哪里,寻个能糊口的差事,以他们的能耐并不难,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管是什么人家,一听说他们跟青缃有关系,都不会用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