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眼眸是翠绿色的。在他的模样变得衰老的同时,这双眼睛却从未变化过,如此地澄澈,又如此认真地注视着他。
阿诺德沉默着,一时间没有作答。
“哥哥?”
“为什么这么问?”阿诺德笑着问。
卡尔也微微笑了起来:“只是想听哥哥再说一次而已……”
阿诺德张了张嘴,想要像以往那样做出回答,却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他在卡尔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这样看到自己,只是此前每一次他都会移开目光罢了。
就如他昨夜对陆宵所说的,他知道周围人想要听什么话,而他的真实想法是不可能说给那些对他有过多期待的人听的。
譬如卡尔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同一组苏醒的实验体,他会接卡尔回来并不是为了“要一个弟弟”,就算这个男孩亲眼看到了其他未苏醒的实验体,知道自己之前沉睡在同样的玻璃管中他也无所谓。
譬如这个基地里的其他实验体只是他当初顺手放出来的,一年前救回那一批被流放的奴隶也完全是他一时兴起。
他没有太多的感情,说实话这个基地是否真的毁灭了与他没有任何关系。陆宵说的没错,他除了这个基地,没有任何其他的归处,可是他对这个基地也从来没有过归属感。
他的感情是如此的淡薄吗?
昨夜的谈话让阿诺德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而此时此刻,他真的有必要在这个快要死去的男孩面前撒谎吗?为了什么?
说周围人想听的话,做出周围人希望看到的行动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这里的人当做尊敬的对象。按照那些人的愿望成为“救世主阿诺德”可以为他省去许多的麻烦,也可以让那些人乖乖听他的话。
这样的日子才会变得舒适而又惬意,任谁都会选择这样一种生存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