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安说:“在我心里,先生永远是先生。您也知道,一开始我其实不太愿意当您的学生的,在相处之后才慢慢与先生交心。”
谢则安这话说得狡猾极了,姚鼎言一下子被谢则安拉回了从前。刚见到谢则安时,他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小豆丁。这家伙生性疲懒,非得他逼着才肯做事,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想着拿出来造福百姓,关起门教给他那批“亲信”。那时他觉得这小子花花心思太多,才那么小一个娃儿,做事怎么就那么圆滑……
回想起来,拜师确实是他逼迫的,新法有关的文稿也是他亲手送给谢则安的,谢则安做的只是把他的一身本领都学了去、把他新法的精妙之处都用了出来,真要说他做了什么不尊师重道的事,那还真没有。
朝堂相争,本就是各凭本事,谢则安布下的局更完美,他输了也不算冤枉。
姚鼎言说:“你把章程都给我看,就不怕我给你下绊子?”
谢则安说得坦荡:“我相信先生您不是这样的人。”
姚鼎言顿住。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他难道还不清楚?他恰好就是谢则安口里那种‘这样的人’。要是坐在自己面前的换成别人——把手伸向新法的换成别人,他早就向对付顾骋父子那样把对方挤兑出京城了。偏偏对上谢则安,姚鼎言有点拿不住主意。
说谢则安傻吧,谢则安又不是全傻。如果他想针对合作社的话,不管他把不把这文稿送过来都是一样的。谢则安这样双手奉上,是想赌他们之间还有几分师生情谊——或者说,想勾起他心中那几分师生情谊。
这家伙胆子够大,对自己的人也够自信,一点都不怕他对合作社拿出的章程挑刺。
姚鼎言翻了翻谢则安递过来的文稿,冷着脸划出最后的底线:“如果你们出了纰漏,我是不会当个君子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