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难言之隐 李暮夕 5707 字 11个月前

杜别当然欣然接受。昨天晚上,按照礼节他去看了白潜,提出了这件事。本来,他只是随意一提,只等白潜病愈再说,没想着他这么快就答应。

和他擦身而过时,白潜贴着他耳边说道,“我们白家从来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杜少校,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次你们杜家把那么一大批货运进汕大,只是为了把我引来比刀。这件事情,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一会儿我的刀可不认人。”

杜别轻声笑了,“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你病刚好,年纪还比我小,我本来不想欺负你,不过,你实在有点嚣张,让人看着碍眼。”

“是吗……”白潜讶然失笑,这么多年来,他一切的言行都出自本心,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

这里没有专门的练功房,只有舞娘排舞的地方,高大的篷房空出了很大一片室内广场。玲取来杜别的刀,是把红色牛皮金丝相缠刀鞘的小太刀。

“这么花哨,能用吗?”白潜头也不抬,伸手到一旁,穆棱把去了刀鞘的黑色的长刀递到他掌心。

杜别走近他的时候,一直在微笑,“听说你是活着从白黑城出来,并且第一个获得‘王’级称号的人。我没有时间去那个地方,有机会,我也想去试试,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有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

白潜轻轻一笑,“我建议你不要去。”

杜别道,“越是危险的地方,我就越想去试试。听说在那儿,学到的不止是武艺?”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白潜盯着他的眼睛,冁然而笑,“赢了后,我想要一个彩头。”

“可以。不过,你一定会赢吗?”杜别也对自己很有自信。

“你一定会输!”眼角的余光扫到禾蓝,对她笑了笑,白潜脸上的笑容就荡然无存了。

禾蓝脸色发白。

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心虚。明明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心里却控制不住地瑟缩。有那么一刻,她想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可是,白潜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吗?他真的没有改变吗?

禾蓝想起他看她的眼神,想起那天雨夜他对她说过的话,心里冰冷一片。他有多么恨,执着就多么坚固,像一堵墙,把她的脚步挡在另一边,让她望而却步。

他有多么冷漠,她心里的黑暗就有多么远。

也许,他们都是敏感的人,总会顾虑很多。有的时候,明明知道只是那么一层的误会,就是没有人会踏出那一步。

说话的功夫,两人的刀已经交接一处。“铿锵”一声,溅起一片火花。刀身都是狭长,两人的力量却是势均力敌,刀锋对准刀锋挨在一起,一阵慑人的“兹兹”声从上到下响起。

禾蓝的心也揪在一起。

白潜憾然,“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是不可能赢我的。”

“这才一招。”

杜别撤了手,反手一刀,刀身带着劲风向对手劈过去。白潜足尖不动,身子后仰,像一道弯弓划出优美的一线,避开了这猛烈的一刀,手里长刀“嗡嗡”作响,刹那间横在胸前,竖着挡住了他的攻势。

杜别侧头,白潜在旁边对他笑,“还要继续吗?”

“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杜别一向洞察敏锐,他觉得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不,我只是看你不顺眼。刚才只是热身,现在才真正开始。”这是他最后的笑容了,杜别还没有看清,眼前就是一片白光,灼伤着他的眼睛。他的身形之快,根本没有办法让人捕捉到影子。

白潜像一个美丽的幽灵,打掉了他的刀,贴在他后面问,“还要继续吗?”

他以前也这样吓倒过很多人,有些定力不足的对手,甚至会跪到地上瑟瑟发抖。他热衷于羞辱别人,每个他看不顺眼的人。

杜别收了刀,“我输了。”

他的神色太平淡,白潜有些索然无味,把刀扔给穆棱,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蓦然回首,“我忘了我的彩头了。”

他对禾蓝勾勾手指,“就你了。”

杜别的脸色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紧张什么,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他低不可闻地嗤了一声,“明天我想出去逛逛,禾蓝小姐在这里生活很久了吧?麻烦你做我的向导。”

杜别微微松了口气,抬头就看到白潜嘲弄的神情,仿佛被看穿了心思一样,脸上第一次有些挂不住。

只是,他为什么要指定禾蓝做向导?

杜别神色怪异地看了禾蓝一眼,后者没有抬头。

等他离开,室内只剩下杜别和禾蓝,杜别才退了几步靠住后面的墙面。禾蓝忙过来,看着他发白的脸色,担忧地问,“受伤了?”

杜别伸手在脖颈处一摸,摊开的时候,掌心是一片猩红。刚才那刀子再深几分,没准就割开他的喉咙了。杜别本来对白潜很不服气,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判断有多么离谱。

“他确实厉害,而且,好像很讨厌我。”说起后面这一点,杜别就看着她的眼睛,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们以前见过吗?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好像以前见过你似的。”

禾蓝低头道,“有一点交情。不过,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他就那个脾气,你不要见怪。”

禾蓝不知道,她最后这句话,才让杜别心里更加见怪。他不是一个蠢蛋,联系前后,就渐渐明白过来,虽然还不是很肯定,但是,有些事情不就是那样?这世上,没有莫名其妙的敌意。就算白潜性情乖张,也不会无缘无故地为难他,多半还是……

杜别的目光一直在禾蓝身上,半晌,叹息一般说道,“他的脾气也确实大了点。”

“也许,他心情不好吧。”禾蓝呐呐地说。

五年之前,白潜还是个俊秀的少年,虽然会使些小绊子,不过,他从来不玩刀剑。这五年里,他经历过什么——回去的时候,禾蓝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心里郁结。

小路逶迤曲折,竹林间衔接地几乎没有缝隙。茂盛新生的竹子探开新叶,让她走得更近困难。

忽然,一双手从旁边的岩石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禾蓝拼命挣扎,被那人拖到岩石后,按在石头上。恐惧像张细密的网,把她团团包围。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等她渐渐失了力气,笑声才传出来,“刺激吗?”

禾蓝一瞬间怔住了。

——是白潜的声音。

他的脸颊从后面贴上来,紧紧挨着她的脸颊,扭着她双手的手却没有放松,另一只手松开了她的嘴,抚弄着她柔嫩的脸颊,“还以为你长进了,原来还是这么没用,三两下就被我按住了。”

禾蓝被他压着,紧迫不堪,全身的细胞都在颤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当然是干你了,你没感觉到吗?”他从后面撞上来,裤裆早就硬了,硬邦邦的东西寡廉鲜耻地抵着她最柔软的地方。

“你疯了!这里是外面!”禾蓝的脸在他的掌心慢慢烧红。

白潜钳住她的下巴,把手指伸进她的嘴里,玩弄着她的舌头,禾蓝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那个叫杜别的家伙,和你是什么关系?快坦白。”白潜温声说。

禾蓝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坚硬和凶性。他虽然在说笑,心情似乎很不好。但是,她能说实话吗?

禾蓝想了想,还是说,“你看到的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是吗?他好像很关系你啊,他没有碰过你吧?”

他这种质疑的语气,让禾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猛地踩了他一脚,趁他不备逃出了他的禁锢,反手一记耳光,“啪”地一声掴在他的脸上。

白潜冷冷地摸着自己被打红的脸,“我说得不对吗?他看你的眼神,就是苍蝇看着一块肥肉!不过,他应该还没有得手吧?”

他的笑容里带着让她厌恶的邪气和轻佻,勾着她的下巴探看,“这上面的小嘴儿那么嫩,下面的小嘴儿又那么紧,五年了,还是让我日思夜想,魂牵梦萦。我做梦都想着——干你。”

禾蓝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他的语气里没有尊重,只有一种发泄般的侮辱,仿佛在试探她、窥伺她的反应。

禾蓝忍不了,大声道,“这样说,你很有快感吗?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放过我好吗?别再说这些话来侮辱我!哪怕你曾经有一点喜欢过我,放过我好吗?”

放过你?

做梦!

白潜轻蔑地冷笑,“你这么对我,还想我好言好语地供着你吗?姓杜的我看着碍眼,和你没有关系。不过,你要是心疼他,可以求我啊,没准我会考虑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禾蓝心里的焦急终于说了出来,“你现在不是在国内,你是在他的地盘上!你说你要放他一马,你应该希望他放你一马才对!”

白潜沉默地凝视她,忽然仰头大笑,笑得都快岔了气。他单手捏住了她的肩膀,“你说,要他放我一马?这笑话可不好笑。我从来就不需要别人放我一马,你还是担心他吧。”

“你怎么就这么倔强?屈服一下会死吗?你现在只有几个人,他身边可是一个基地的兵,你拿什么和他拼?”

白潜朗声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在关心我吗?”

禾蓝的身子僵硬了,“我……我答应过钟姨要照顾你,我不想你不明不白死在这儿!”

“是吗?”白潜捏了她的下巴,“说实话,就那么难吗?”

禾蓝的嘴唇微微颤动。

他变了,真的变了很多。不是性格的变化,因为禾蓝清楚,他的本性也许就是那样,他变的是对她的态度。以前,他不会这么对她,虽然会占点小便宜,但是不会这么咄咄相逼,还出言侮辱。

他真的那么恨她?

禾蓝心里的痛苦根本没有办法用语言来表达。

她在长廊里走动,行尸走肉一样地走,直到一柄武士刀从旁边横穿而出,插在她旁边的木栏上。刀身还在剧烈颤动,离她的脸颊只有半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