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喝着参汤,听了之后就点头道:“老四辛苦了,休息几天再回来吧。”
他喝完汤有些昏昏欲睡,四阿哥扶着皇帝重新躺下,看皇帝闭上眼睡着后,这才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脚步一个劲加快,苏培盛险些得跑起来才追得上。
四阿哥低声问道:“太医已经请过去了?”
苏培盛也跟着压低声音道:“是,马车刚已经出宫了。”
耿奕也没料到,今儿依旧在府里无所事事,就让几个小阿哥碰碰头说说话。
弘辉如今不用上堂,也没有功课,还会每天读书写大字,但是空闲的时间会多一些,今儿就过来跟几个弟弟一起玩儿。
耿奕抬起头见弘辉进来笑着行礼,红光难得再次出现,犹如流水一样刷的从弘辉头顶落下,笼罩了他整个身体。
红光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只是颜色比平日还要红得多。
耿奕立刻细细盯着弘辉的小脸,他两腮的地方微微发红。
因为天热的关系,他一路过来,如果脸颊被晒红也不意外,然而今儿外边并没有太阳,而且弘辉的额头没有汗,证明身上并不热,脸却红了,尤其左腮比右腮要红得多。
左腮代表肝经,右腮是肺经。
弘辉的目光也不如平日灵动,微微有些发直,不仔细看却是察觉不了。
眼睛也归肝经,证明他肝经受损,这也是肝经受邪风入体的征兆。
耿奕担心自己看错了,见弘辉进来后落座,喝着热茶微微皱眉,让丫鬟换了冷茶,跟四福晋说是感觉有些热。
然而弘辉依旧没有出汗,按理说从外头进来热的话,喝水后自然而然就会发汗。
等了足足一刻钟,弘辉的额头依旧光洁没有一点汗水出现。
耿奕的目光很隐晦,哪怕红光出现了,但是却没有提示,她打算看清楚再说。
四福晋十分敏锐,察觉到耿奕的视线一直追随在弘辉身上。
耿奕之前发现过那么多事,四福晋心里不由咯噔一跳。
她借口要去里头说说梨膏糖的买卖,弘辉知道这事是四福晋和耿奕一起合作做的,也没多想,更没打算去听。
四福晋进去后小声问道:“妹妹刚才一直盯着弘辉,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耿奕对上四福晋担忧的神色,斟酌着道:“我也看不准,只觉得弘辉可能是肝邪入体。”
这话听得四福晋脸色都有点白了,声音压得更低了:“那弘辉是不是……”
耿奕连忙答道:“姐姐莫慌,先派人去宫里请太医过来。”
肝邪入体,人就容易抽搐打摆子。
午时还是肝经最弱的时候,耿奕猜测弘辉很可能午时的时候就会抽搐,提早请太医过来才好。
四福晋二话不说就让人拿上帖子去宫里请太医,弘辉是她的心肝,绝不能有任何事。
耿奕看四福晋吓得人都开始哆嗦了,急忙安抚道:“姐姐莫要担心,太医来得早些,弘辉不会有事的。”
四福晋点点头,她对着镜子深吸了几口气,又用手拍了拍脸颊显出几分红润来,这才若无其事出去了。
听说弘辉不到午时暂时不会如何,四福晋勉强放下一点心,只盼着太医能尽快过来。
雍亲王府的马夫疯狂挥舞马鞭,马车跑得飞快,太医差点给颠晕了,下车的时候险些没能站稳。
不等太医站稳,已经有两个高大的侍卫扶着他进去。
说是扶,基本上就是架着了。
太医前脚刚进二门被侍卫放下,后脚四阿哥已经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直接翻身下马,大步进了去。
四阿哥进去看见坐在位子上还好好的弘辉,眼底露出惊讶和疑惑的神色来。
不过他相信四福晋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只请太医给弘辉把脉。
太医来之前还以为弘辉有多紧急,一路马车飞驰,进来后弘辉好好坐着,他一脸懵圈:就这?
只是太医收敛神色,赶紧上前就要把脉。
弘辉却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仰后倒下。
四阿哥眼明手快接住了弘辉,发现他在怀里开始抽搐个不停,顿时脸色也变了。
太医飞快伸手给弘辉把脉,面色惊讶道:“脉象紧促,脾气虚肝火盛,需要泻心肝补肾之药。”
他飞快写下药方,苏培盛一路小跑让人抓药,然后他亲自煎药。
弘辉在四阿哥怀里抽搐得越发厉害,太医也是一筹莫展。
他抽得太厉害,用银针的话就不好对上穴位,刺错地方就无效了,只能让四阿哥和四福晋把弘辉按住。
又让人塞了帕子在弘辉嘴里,免得他咬着舌头。
耿奕看着弘辉心疼,太医居然就等着送汤药来,束手无策,她就有点憋不住了,对四阿哥道:“爷,我来试试,叫弘辉能稍微好一点。”
太医急忙问道:“不知道侧福晋打算怎么做?”
耿奕就飞快解释道:“大腿内侧有三条经络,肝经、肾经和脾经,在肝经上推一推能让弘辉的抽搐稍微好一点。”
太医点点头,对四阿哥道:“确实是个缓解的法子。”
他想说可能作用不会太大,所以自己刚才没用。
四阿哥已经对耿奕点头道:“你先来试试,肝经在哪里?”
耿奕就答道:“在中间。”
她先把弘辉的左腿曲折平放,右腿向前伸直,先推右腿,从大腿一直推到膝盖,再回去继续推。
足足推了四五十遍,耿奕额头满是汗,弘辉的抽搐渐渐真的好一些,没抽得那么厉害了。
耿奕换了一条腿,然后继续用力推。
等左腿推完,弘辉的抽搐更是轻了一些。
四福晋松口气,那边苏培盛已经煎好药送了过来。
四阿哥接过药碗,感觉碗底的温度正好,就给弘辉喂了进去。
幸好弘辉已经不怎么抽搐,不然这汤药恐怕要洒许多出来。
苏培盛也担心汤药会洒,所以特地让小太监帮着多煮了两炉,如今瞧着弘辉的抽搐好多了,他才松口气,看来另外两炉的汤药暂时用不上了。
耿奕推完后,两条胳膊酸疼得不行,人也彻底没力气,直接坐在地上都起不来,累得快虚脱了。
胡嬷嬷在后头扶着她,不然耿奕能直接躺下去。
原本胡嬷嬷想代替耿奕去推,毕竟她力气要大一些。
不过耿奕觉得胡嬷嬷对经脉不如自己熟悉,三条经络很近,一不留神就可能推到肾经和脾经上,还不如她亲自来。
喝完汤药的弘辉彻底不抽搐,面色也缓和了一些。
太医把脉后也稍稍松口气道:“弘辉阿哥已经缓下来了,只是汤药一天得喝三次,早中晚一次。要是今天能醒来,三天后就能好起来。”
四福晋跌坐在地上也是浑身没力气,久久没能起来。
廖嬷嬷扶了两次没能把四福晋扶起来,玲珑连忙上去帮把手,勉强把四福晋扶到椅子坐下。
她刚坐下,眼圈一红就落下泪来。
这么多年,耿奕还是第一次见四福晋哭。
她哭得无声无息的,好一会才勉强平息下来。
耿奕也被胡嬷嬷扶着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被四福晋一把握住手喃喃道:“好在有妹妹在,好在有你,不然弘辉他……”
想到耿奕要不是提前看出弘辉的不妥,早早请了太医过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四阿哥抱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弘辉,他的脸色惨白,跟之前的红润截然不同,心里也是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失去过几个孩子,生怕弘辉这个最聪慧的长子也会离自己而去。
四阿哥根本不敢松开弘辉,索性一直抱在怀里,小声问太医道:“弘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三天后就能好了?”
毕竟刚才弘辉抽搐起来那么可怕,三天后好了,是不是再不会发生了?
太医就答道:“弘辉阿哥身体底子原本就肝火旺,最近该是没有好好休息,有些郁结在心,又发不出来,淤堵积累在体内,就突然爆发出来,才会浑身抽搐不停。此病若是发现得早,对症用药后,只需要三天就能大好,以后小心调理就不会再出现。”
四阿哥也听出来了,如果用药不及时,那么弘辉就危险了!
他扭头就问四福晋,四福晋则是说耿奕看出来的。
耿奕就解释了面相红润的问题,太医摸着胡子惊讶道:“请问侧福晋,这是哪位高人的技法,可否让在下请教一二?”
这倒是问起耿奕了,毕竟这是她爷爷根据内经自创的面部诊断法,脸部位置和经络结合而看出来的。
她只能含糊道:“许久之前看过的,我已经不记得哪里看的了。”
反正藏书楼都烧了,哪怕有她也可以说没有,毕竟还真的没有啊!
太医也听闻耿家藏书楼被几个熊孩子烧掉的消息,顿时有点痛心疾首,恨不能派人去把那几个熊孩子悄悄打一顿,烧什么不好,竟然烧了那些珍贵的医书!
他再三问过耿奕,藏书阁烧过后有没多抄几个备份,自己有几个不怎么样的徒弟,一手字还不错,不如过去帮忙抄一抄?
别是那么好的藏书就这样没了,下次要再烧起来就麻烦,不如藏书多抄录几份放在宫里或者他们家里,代代传下去,也可以狡兔三窟来珍藏?
总不能所有人的房子都烧了,医书就不会烧没了啊!
耿奕只说让太医去问耿金,此事她是不管的。
太医恨不得立刻去找耿金问,不过也明白弘辉如今还需要用药三天,他怎么都不能离开,就暂时留在雍亲王府,住在客房里,隔一两个时辰就去给弘辉把脉,以防万一。
弘辉这么一倒,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
耿奕还抓着太医不让走,先给四阿哥和四福晋两人把把脉看看。
四福晋还好,只是刚才受了惊吓,喝点安神汤休息一会就能缓过来。
四阿哥就要糟糕多了,他先是大喜大悲,再是去熬夜守灵,接着要帮皇帝处置如山一样的折子。
吃不好睡不好,再好的身子骨都撑不住。
情绪变化太大,对身体也有影响。
耿奕赶紧让厨房做两碗安神汤,给四阿哥和四福晋送来。
四阿哥感觉自己还好,不需要安神汤,还是被耿奕板着小脸盯着,只好跟着喝了一碗。
喝过安神汤,四阿哥原本觉得自己精神奕奕,居然有点瞌睡起来。
耿奕是知道人在做事的时候,精神紧绷,身体所有能量都被调动到需要的地方,自然就感觉不到困了。
然而一松懈下来,加上安神汤里面搁的药材作用,四阿哥一口气松下来,当然就开始觉得疲倦不堪,躺下就睡着了。
四福晋不敢离开弘辉太远,索性喝了安神汤后就在床榻旁边的软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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