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看啊,你一死,便活生生最爱你的父皇给气死了。”
虞北洲笑,不知是为宗洛而笑,还是为他自己而笑:“若是你没死,渊帝应当也释怀。把你召回来,封你为皇太子了,你看,你一死,便什么也没了。”
渊帝死后,京城夺储争端一触即发。
假传圣旨主谋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渊帝死前,便强撑着给他们下了赐死诏书。
渊帝死后,这诏书的效力便没了。于是虞北洲难得善心大发一回,帮他名义上的父亲清理了一下门户。
最后,便是同他合作已久的宗承肆。
在金銮殿上,虞北洲从背后给了他一剑,名不正言不顺地登上了大渊的皇位。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骂他。
宗承肆到叶凌寒再到公孙游,当初辅佐他身边的谋士门客,能杀的他全部杀了个遍。
国民,大臣,世家......骂他手腕铁血,不近人情,狼心狗肺。
骂他窃取大渊基业,骂他狼子野心,骂他残暴专仁。
登基数载,后宫无一人。没人上谏,甚至还在心底窃喜。
他们在想什么?想等虞北洲死后,将江山还给宗家吗?好笑。
虞北洲在乎吗?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所有在意的事情,感兴趣的事,都随着宗洛的死而散去了。
大渊皇子的身份固然尊贵无双,然而没有宗洛见证,也乏味无趣。
直到现在。
虞北洲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
这个秘密只能由他亲口说,亲口告诉宗洛。
他期待了好久好久,只想看那张淡漠又高高在上,从来对他冷淡掺杂着厌恶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痛苦的神情。
就和当年七岁,第一回 听到这个秘密后的他一样。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为之痛苦?
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如同笑话一般?
凭什么你一死了之,留他独自一人活了整整无聊的九年?
凭什么你轻轻松松,霁月风光,而他却每逢十五扭曲似堕落恶鬼?
虞北洲以为自己恨他入骨,即使付出一切也要回溯时间,将这个最大的惊喜告诉给宗洛。
这一世他冷眼看着那些曾经环绕在他身旁的人效忠宗洛,看着渊帝不再如同前世那般爱在心口难开,看着宗洛逐渐得到他上辈子梦寐以求的一切。
再等等,再等等。虞北洲这么告诫自己。
即使他什么也不做,等到巫祭大典,一切也会真相大白。
这是无可阻拦,也无可更改的命运。所有人都只是命运线上的玩偶。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虞北洲已经不想亲口说出这个秘密的事实。
然而宗洛那句“虞北洲,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如同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将他从混沌中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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