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说了,是我的错。”
牧临深吸一口气,将脸转向一边。发生了这种事,他哪还有脸面对顾三千。
他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是我把燕十陵带进来的,我竟然从没想过他会对你不利。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连这点事都想不到,还把你置于危险。”
牧临看到摆在一旁的匕首,上面沾着血,想必就是燕十陵用来刺杀顾三千使用的凶器。牧临一把将匕首抓起来,口中继续道:“军法有令,因个人判断失误致主帅受伤,其罪当诛……”
顾三千从听到他说自己“老了”的时候就警铃大作,再见牧临把匕首拿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急忙扑过去把匕首打掉,然后一把握住牧临的手:“叔叔!你冷静一点!先听我说!嘶——!”
顾三千害怕牧临手快自裁,刚刚打掉他匕首那一下简直拼尽全力,又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得他脸都白了。牧临急忙扑过去扶住顾三千:“阿千!你身上有伤……”
“你还知道我有伤……就不要引我跟你搏斗啊。”
顾三千虚弱地看了牧临一眼,牧临被他看得垂下头,眉头紧锁:“……我犯了大错。”
顾三千用力握住牧临的手,心里叹口气——看来他这剂药,下得有点猛了。早知道就不吓唬叔叔……
其实他对燕十陵早有防备,这一刀完全躲得开,顾三千故意没躲,让他刺在自己身上,就是想借燕十陵这件事彻底断绝牧临给他找什么“后备顾夫人”的念想。
顾三千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如果能一下子就解决问题,他不在乎冒这个险。
他甚至想过,若燕十陵刺不中他,他就捅自己一刀。
……只是没把握好这个度,叔叔肯定难过死了。
顾三千盯着牧临看了半晌,深深叹口气:“唉……叔叔,你如果想让牧家军失去主帅,便自裁吧。不过,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于世,我们俩一起死。”
“你……!”
顾三千面色苍白地盯着他:“我说过,我不想再在没有你的世界活下去。我现在只是受伤,还没死,如果叔叔有什么事,我才活不下去。”
牧临轻轻坐在他旁边,垂头丧气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这是何苦呢。”
股三千听他话里有话,心中微微一动:“叔叔又何苦呢。”
牧临抬头看他,顾三千抬起手怜惜地抚着牧临的侧脸:“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为什么把我推给别人。”
牧临听他这么说才反应过来,原来顾三千什么都知道了。如此看来,他应该审问过燕十陵。
但是这个问题涉及感情问题,牧临更加难以启齿,他将脸侧到一边,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我无法爱你。”
顾三千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撑着床坐起来:“什么意思?”
牧临急忙伸手去压他的肩膀:“不要乱动!你有伤!”
顾三千一把握住牧临的手:“叔叔这句话几乎把我杀了,还管我的伤干什么。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什么叫无法爱……什么意思,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是么?!”
牧临很想把顾三千的嘴巴捂住,光听他这几句质问,就已经令牧临无地自容。但是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这些问题,就算他此时连看都不敢看顾三千一眼,他也无法逃走。顾三千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强迫牧临面对自己,他已经没办法躲开。
——牧临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害怕顾三千了,顾三千就好像一颗太阳,热烈又直接,而他就像一颗见不得光的植物,他越热烈,他就越心惊肉跳。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
牧临无处可逃,他难过地低下头,用额头抵着顾三千的胸口,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是我的问题,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你看我如今虽然活在一个年轻的身体里,但是心早就老去了。我不懂什么是爱情,我……我无法像燕十陵一样爱你。”
……为什么一定要他说出口,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也很难过。
“燕十陵?”
顾三千忽然冷笑一声,他捏着牧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指着自己血淋淋的胸口:“他就是这样爱我的?”
牧临皱着眉移开视线:“你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懂我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