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开门见是辛雪,还没露出笑就听对方道:“徐老病危,想要见你,赶紧跟我去医院。”

童然上一次见到徐琼,是在中国魔术杯的颁奖典礼上,对方送了他一支珍藏的机械手表,将中国魔术的希望托付给了他。

当时,童然从未想过徐老有一天会突然倒下,就像人们从未想过泰山有朝一日会轰然崩塌。

匆匆赶往医院,童然在病房门口见到了不少人,他来不及打招呼,就被徐柳带到了徐琼面前。

老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周身插满了管子。

他原本正在闭着眼,像是听到了动静,在童然进门后便睁开了,目光慢慢地转了过来。

那双睿智又慈和的眼睛暗淡了许多,却依旧清明,童然本以为徐琼有话要交代给他,哪知对方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艰难地抬起一只手。

童然赶紧握住对方,他能感觉到那只枯瘦的手正在努力收紧,尽管传递给他的力量十分微弱,但他知道,老人已经用尽了全力。

“徐老……”

童然喃喃地唤了一声,又顿住了。

在生死面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徐琼就那么看着他,许久?眨一下眼睛,好像要牢牢记住他的模样,又好像要对他说的千言万语都藏在了眼睛里。

良久,徐琼稍稍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几本陈旧的笔记,封壳都有些泛黄了。

“这是曾爷爷这么多年整理出来的魔术心得。”徐柳瓮声瓮气地解释,低头擦了把眼睛。

童然面色微变,不确定地问:“是给我的?”

“是借你的!”徐柳瞪了他一眼,“等……这些都是要送去博物馆的。”

童然尴尬地咳了声,又去看徐琼,对方沧桑的眼中似乎多了一抹笑意,却让他格外地难受,闷闷地说:“您放心,我会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看的。”

徐琼精力不足,很快又睡了过去。

童然离开病房时,徐柳忽道:“我送送你。”

两人并排着走向电梯,期间童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徐修平垂头倚靠着墙壁。

这位曾带给他莫大压力的前辈,此时满身的颓丧,再也不见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气势,甚至,还有一点脆弱。

“手表你怎么没戴?”进了电梯,徐柳盯着他的手腕问。

童然扯了扯衬衫的领口,轻轻吐了口气,“收在家里了,免得不小心磕坏或者丢了。”

徐柳沉默片刻,低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童然诧异地抬眼,徐柳平时在他面前可是张牙舞爪,哪怕输了也绝不服软的,“当然不会,你怎么……”

“我现在的确不如你,所以曾爷爷的希望在你,”徐柳扯扯嘴角,“你?是被他寄托的人。”

“我——”

“我要参加下个月在南非举办的世界魔术大会。”徐柳话锋一转,红着眼说,“医生说曾爷爷最多还有一个月,我想让他开心,想给他最好的,我想试试。”

“其实徐老的希望不止在我,”童然很清楚,徐琼看中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成败得失,而是整个中国魔术界的延绵流长、欣欣向荣,“我一个人背负不起那么重的责任,他寄托的是我们所有人。”

徐柳并没有回应他,隔了会儿?问:“你要参加吗?”

“应该会去,但不会参加比赛。”

童然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但世界魔术大会是魔术界的顶级盛宴,是全世界魔术师心驰神往的神圣殿堂,他还是有兴致去见识一番的。

其实在亚洲魔术研讨会之后,他一度以为下一个任务就是在世界魔术大会上拿到冠军,没想到新任务却是累积100万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