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异事(我明明有那么多金银珠宝....)

果然,夏员外知道后,虽然恨铁不成钢,对女儿被情爱所迷险些酿成大祸的蠢笨又气又急,到底疼惜女儿差点遭了大罪,在房间里憋着怒气踱步几圈,最后拍着桌子恨恨道:“明日我就让人去整治这柳生一番,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另一边,一路舟车劳顿,即便明日黄昏之时就是老太爷与那待嫁新娘阿娇拜堂成亲之时,夏员外夫妇也不敢现在就让苏早早劳累,只让她好好休息,明日的婚事他们俩自会妥帖安排,保管不叫此事闹大。

住在老太爷所在院落附近水榭中的阿娇不知为何,心头惶惶,总觉心神不宁。起身推开窗户往外眺望,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喜庆的红,只是白日里喜气盈盈的大红到了晚上被灯火一照,仿佛也透出了几分不详的血红色来。

阿娇凝神掐算,心乱如麻间哪里掐得出个甚么来,只能安慰自己:反正这夏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初也是强占了王家的风水阴宅才得以发家,现在自己谋多夏家万贯家财,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如此想着,阿娇才算是心头好受了几分,回身穿上凤冠霞帔对着铜镜臭美一番,累了才靠在软塌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晨,进屋来服侍阿娇的丫鬟婆子是几个面生的,阿娇对夏府下人并不熟,问了一嘴,听说他们是老太爷专门派来伺候她梳洗的,阿娇也就没多想了。

进来的这些生面孔看阿娇早早地就自己穿上了喜服,也没吭声,安静地为她绞面、梳头,再盖上盖头。

不通人间婚嫁的狐狸精哪里想过为何一大早就要盖上红盖头,只一心算计着婚宴上如何逼迫夏员外饮酒。

夏太太那里中了她的妖毒,眼看也活不过几天了,等今日叫夏员外饮酒破了死戒一命呜呼,到时候就叫夏太太“郁结于心”也跟着亡夫西去。

至于老太爷那老东西,还得多留几日......

因为昨天太忙乱,再加上稍后夏太太与夏员外对下人的管束,至今阿娇也不知道府上“病故”的小姐已经于昨日傍晚回来了。

阿娇盖着红盖头坐在床畔等着有人来领自己去拜堂,左等右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了有人过来的脚步,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嘀咕:这些人族的规矩可真烦!

却不想推门而出的人站定之后,却久久没如她的愿过来指引她出去。

阿娇再等不得,娇声呵斥道:“来的可是喜婆?怎地还不动作!”

已经去老太爷住处给老太爷解了狐狸精迷魂术的苏早早声音里含着些许笑意,“噢,这就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苏早早刚动剑,阿娇就感到不对,一把掀开盖头,就看见一柄桃木剑并数枚封锁她去路的铜钱迎面射来。

上面裹挟的浩然正气叫阿娇这个有着数百年修为的狐狸精一阵胆寒,顿时尾巴、耳朵都冒了出来,脸上更是有绒毛覆盖。

知道自己这是遇到厉害角色了,阿娇顾不得思索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马脚,咬牙忍着重伤的后果硬受了一枚铜钱,化作一只黄毛狐狸飞一般撞破窗户想要逃命。

谁知刚破窗而出,外面就是一张网从天而降。

那网也不是凡物,而是昨晚提前用朱砂浸泡过的,此时落在阿娇身上,真个如同千万枚刀片加身,被兜在里面的狐狸发出阵阵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听得人也是汗毛倒竖。

在场能来帮忙的都是夏员外夫妇信得过的心腹,此时众人胆战心惊,却也知道归家小姐的厉害,壮着胆子在渔网周围压着,以防让这狐狸精跑了。

夏员外和夏太太站在一处,见了此情此景,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害怕,便对夏太太说:“幸好没叫老爷子过来,要不然怕是得吓出个好歹。”

可不是么,知道自己中了狐狸精的蛊惑,老太爷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要是再亲眼目睹自己差点娶回家祸害个家破人亡的狐狸精真面目,怕是眼一瞪腿儿一蹬,老人家就得立刻归西。

阿娇眼看自己不得活了,口吐人言宣称自己是受了王家人的恩情,所以才来替恩人报仇的,又是厉声喝骂夏员外父子当年的无耻之举,又声泪俱下呐喊辜负了恩人一家,救命之恩只能来世再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