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想跟着我一起去厨房，我低声喝道：“坐下，陪着！”</p>

法海听话的原路返回，老实的坐在原位，看着娘子便没有了动静。</p>

几盘小菜，转眼便料理好，旧菜撤下，新菜上桌，大青却径自走出了客堂，再回来时便看到她左搂右抱的夹了两坛子善酿过来。</p>

“今日，不醉不归。”大青将善酿往桌子上一放，粗声道。</p>

“也为我倒上一杯。”我看着大青将酒坛启封，与娘子和自己倒上，法海和尚一个，也身带酒戒，自然不能饮酒，但此时我却只想与她们一起醉上一醉。</p>

“你不是……不喝酒么。”娘子红着眼睛，皱眉问道。</p>

“醒了太久，这次便陪你醉一醉吧。”我柔声笑道。</p>

娘子一下便来了兴致，对着大青道：“快！给我相公满上！”</p>

眼前酒杯转眼便满，善酿特有的甜腻又凛冽的酒气瞬间泛在周围。</p>

“也为我倒上一杯吧。”正要开饮，却听到身旁沉默了许久的法海忽然开口。</p>

我开口想劝，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神一直未从我的身上离开过。</p>

满腹的话语瞬间咽了回去，大青看着我，眼中带着询问神色，我对大青点点头：“倒上吧，今夜不留一位清醒之人。”</p>

杯酒进肚，我才发现，这红尘，终归是醉了才好。</p>

独醒之人太苦，实在是太苦。</p>

我以前不知，但尝到了情爱的甜味后，我才知道，原来淡然竟是苦的。</p>

酒意朦胧间，我似乎看到了娘子与我的初见，在杭州断桥处的初见。</p>

说来也怪，我似乎……从未去过杭州那个地方。</p>

我生来便在钱塘，我生在此处，活在此处。</p>

我记不清生是何处，但却知道自己活在何人身边。</p>

娘子，大青，经年的陪伴，她们早已如我的家人，我闭着眼，也能将她们二人的样貌画出，这样熟悉的亲人，样貌早已刻在了我的心中：</p>

娘子喜爱一身素白，不着脂粉，脸蛋却时常是粉嫩的，不插朱钗，神色也总是神采奕奕。那样的好看，那样的纯白，倒与今日所见的黑衣男子说不出的相配。</p>

大青嘛，则是壮汉的模样，粗壮的身体，手臂的肌肉比我都要发达，虽是如此，她却喜欢穿着更显胖重的青色衣服，笔锋落在眉眼处，她的脸庞，却是一张绝世倾城的模样。</p>

唉？大青……大青怎就生的如此好看，这样的脸庞，不动声色间便可虏获人心，即便以丹青作画，也足以迷惑众生，倾国倾城。</p>

大青，她怎生换了一副模样，怒气冲冲的站在法海的身旁，与身着嫁衣的娘子三三相对。</p>

我与娘子，似乎并未进行过婚礼，她怎会又穿着这样好看的嫁衣。</p>

还有法海，那样的憨愣却又俊朗的脸庞上，似乎总是无忧无虑的。</p>

而身边的他，虽然还是一样的脸庞，却总觉得愁云惨淡，满身负累。</p>

“法海！”我大声唤他：“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p>

法海似也喝的多了，听见我的一番胡话，忽然将身子转了过来，以额头抵住我的额头，我只觉得脸上忽然有几滴热泪滴上，接着便问道了他的满嘴酒气，他张开嘴，看着我，用力的点点头：</p>

“爱！即便是毁灭我的信仰，即便是毁灭我的命魂，我也爱，永生永世的爱，执死不悔的爱，拼了命的爱！”</p>

我闻言，忽然觉得眼眶中热泪翻涌，但是脸上却还是苦笑了一下，重问道：“那你说说，你爱的到底是我，还是他？”</p>

我只觉得脸上神色微变，眼前之人去了又返，酒意早已冲淡了灵魂的距离，甚至连我自己，也都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谁。</p>

我只觉得唇上一热，再睁开眼时，便没有了世界。</p>

只剩下他。</p>

他闭上了眼睛，吻我。</p>

我却睁开眼睛，看到了他眼角未退的眼泪。</p>

眼泪尽是困惑，无奈，挫折，迷乱，我知道，我已不愿多说。</p>

重又闭上眼睛，我只想珍惜此刻。</p>

我送了他一只糖水鸳鸯，我成全了别人。</p>

虽不愿，但我终是在此刻，放下所有，成全了自己。</p>

八六（），，书架与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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