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则说得对,没有人有义务纵容他的任性。
严则纵了他七年,也该累了。
他值得更好的人。
次日,温浔安起了个大早。
出门晨跑的时候天还黑着,说是晨跑其实像夜跑。
他跑完回家天还没亮,一看时间,七点都不到。
天迟早会亮的。
其他就不一定了。
温浔安摘了耳机随手扔在沙发上,他推开客厅阳台的玻璃门,走进去。
这里从温浔安砸烂后一直空着,花匠还问过温浔安,阳台要不要栽种新的植物,温浔安说不要。
他那时候觉得等这阵闹完,严则自会料理,明年开春,阳台又是花团锦簇的一片。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严则不料理,他可以请花匠料理,一样料理出一片春意盎然。
温浔安对自己说。
温浔安的双手搭在栏杆上,跑完步的汗被清晨的冬风一吹,寒意更加彻骨。
耳边似乎有道声音在小声反驳他刚才的话。
——可是同样的春天不会再来了啊,它永远停留在去年。
温浔安阖上眼,强行将那道声音驱赶。
然后他又开始计算时间。
严则值夜班,早上交班查完房,回家十点左右。
索索八点上学,七点半就要出门,他没办法跟还有爸爸身份的严则再见一面。
下次见面,索索还能叫严则爸爸吗?
严则应该不会认索索这个儿子了吧。
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又是他擅自做主领回家的,严则这四年示视索索如己出,已是仁至义尽,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继续倾注感情。
索索也好他也罢,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全凭具备法律效应的两个红本。
这两个红本还有几个小时变成绿本了。
他和严则真的要离婚了吗?
温浔安猛地睁开眼,如噩梦惊醒,神情惊惧。
——是真的。
那道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
温浔安往屋内走,仓皇逃走般。
好像远离那个阳台,就能远离这场噩梦。
七点半,温浔安亲自开车送索索去了学校,没有叫老吴。
冬□□服厚,裹个围巾遮了半张脸,没人认得他。
温浔安停好车,牵着索索的手往校门口走。
温浔安第一次这样单独送他,索索开心得一蹦一跳,把围巾都弄散了,温浔安蹲下来给他重新戴好,完事亲了亲他的小脸,说:“去吧宝贝儿,放学再来接你。”
索索一脸雀跃:“放学阿爸还来接我吗?不是邹姨或者吴叔?”
温浔安笑:“都不是,是我。”
“那爸爸来吗?”索索接着问。
温浔安一怔,回答:“不来,就阿爸来。”
索索“哦”了一声,没太失望,旁边有同班同学叫他,索索跟温浔安挥手再见。
索索刚跨出一步,温浔安忽然将他叫住:“索索。”
他回头,看温浔安。
“……没事,好好上学。”温浔安抬手跟他做了个挥手的动作,还是笑着的。
索索点点头,没在意温浔安的异常,跟同学扎堆走了,有说有笑。
温浔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索索完全消失在他视线中。
他刚才本来想试探索索,问他如果以后只有阿爸接你好不好,话到嘴边发现开不了口。
索索敏感,他这一问,远了不说,今天铁定没好心情了。
温浔安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