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地知洁高走的时候还在试图让他跟着一起走,伏黑惠本来就打算留在这等虎杖悠仁平平安安的出来,尤其是在听说知念琴南也进去后,他更坚定了这个念头。
他要在这等。
不然等前辈出来发现没一个人留在这,一定会不开心的。
伏黑惠找了个更显眼的位置站着,确保从大楼里走出的人能一眼就看见自己后,便安静的淋着雨陷入漫长的等待中。
等待和被等待,哪个会更令人难以忍受呢?
一般来说人们都是讨厌等待的吧,毕竟它是个未知且惯常没有结尾的行为,是无法避免的煎熬。
伏黑惠脾气不好,他不喜欢等待,但在知念琴南身上,他总是会抱有最大的耐心,因为他知道,前辈不会让人失望的。
一阵心悸,远方的生得领域凭空消失,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正常,就连隐隐约约压在他心口的沉闷也随之不见了。
他二话不说就想往大楼跑去,但才刚迈了条腿,伏黑惠的心里便猝然升起一股危机感。
下一秒,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很遗憾,他不会回来了。”
谁?
谁不会回来?
伏黑惠一哆嗦,冰冷的液体从额角留下,分不清是汗水还雨水。
“啊,难道你等的不是小鬼,是那个蓝头发的咒术师吗?”两面宿傩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装作惊讶,“那他就更回不来了,和倒霉诅咒一起被切成了片呢。”
伏黑惠突然有点听不清他身后的人在说什么。
或者说,那真的在说话吗?
他稳定心情,尽力想去听两面宿傩的话,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想听,就越是听不清,像是空气浸满了水雾,耳边的声音模糊又断断续续。
“…他倒是比咒灵要更有用呢,我想把他切成什么样子就切成了什么样子…”
两面宿傩结束了闲聊,他看着不为所动的伏黑惠,微微皱了皱眉,“在听我说话?”
伏黑惠十分迟缓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还没意识到目前的状况。
还得再说的更明白一点?
两面宿傩想,他当着咒术师的面掏出了身体中的心脏,跟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看着人骤然放大的瞳孔,才满意地笑出了声。
这才对嘛。
他喜欢这样被惧怕的感觉。
“你们…要长命百岁啊。”
苦笑着说完这句话,虎杖悠仁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轻飘飘的倒下了。
也许是伏黑惠的错觉,他觉得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株因为狂风骤雨而迫降的蒲公英,才会那么的轻盈,连点声音都没发出便落在了地面。
他在现实吗?
知念前辈为什么还不出来?
不是说过不会让他失望的吗?
伏黑惠怔怔地抬头,明明是七月、明明正在下雨,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全身的血液都好像被冻结住了。
他后悔了。
难言的情绪弥漫在他眼尾。
他不该后悔的,是他做出的选择,是他带来的一切,他就应该有承担一切的自觉。
可他还是后悔,他止不住的去想,如果他当时没有推开那扇门,而是在门口再多等一等,等知念琴南的到来,现在的所有是不是都会有所改变?
是的。
一定会的。
两面宿傩不会出现,钉崎不会受伤,虎杖悠仁不会死,他也不会陷入这般领地,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自责也是能杀死一个人的吧。
他想。
世界好像从没这么安静过。
那些光怪陆离的声音远去,明灭的光也逐渐暗淡。
思绪都像绕了结,迟钝、缓慢,大脑空白。
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些细碎的声响。
最初很小,很轻微,但它在这片虚无之中又无疑是清晰的,清晰到能让他仍然保持一丝清明,去捕捉它,妄想能听的更明白。
而那抹错觉般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楚。
直至伏黑惠彻底意识到那是什么。
“啪嗒,啪嗒…”
是脚步声,是人类踩踏在地面的水坑而产生的声音。
“呀,你怎么又弄得浑身是伤了?”
随着来人的声音,视野里陡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蓝色色块,伏黑惠茫然地眨眨眼,看着那色块缓慢的清晰,最终变成一个拖把。
“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
拖把撩了撩头发,露出一张光滑,没有伤口的脸。
没有被切片的痕迹…
伏黑惠发愣。
“前辈…”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低哑干涩,像是硬纸板划过地面般的晦涩难听,“你还活着…”
“…难道我死了吗?”知念琴南奇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