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跟班仰望金雨,喜不自胜。梅阡激动地快要晕过去。
柳花燃在万众瞩目中,接过浮寄凉手中带壳的小蛇。
小白蛇跟她大眼瞪小眼。
再看孔雁翎扭曲的神色,周扶酸溜溜的表情,她再次认清了自己的本质:
“这也能赌中?我果然是万中无一的修仙玛丽苏女主啊!”
……
子时三刻,华灯熄灭,喧闹散去。
闻松院沉入夜色,与寂静松林彻底融为一体。
浮寄凉独自向后院走去。
在玄都仙府,一些有身份的学生,拥有在寝舍自设阵法的特权。
比如柳花燃的明珠阁,有隔绝雨水的阵法。孔雁翎的凤栖阁,有夜间照明的阵法。
浮寄凉的院子有多重隔音阵和隐匿阵。
管事们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个开赌场的。只要在检查的时候关闭,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前院和小楼极尽豪奢,后院却草木扶疏,甚是冷清。
踏过月下青砖,只听墙外松涛阵阵,虫鸣凄切。
浮寄凉进门前,最后确定这里的阵法没有问题。
然后他敲门三声,听见屋里有人道:“进。”
他才推门而入,唤了声:“大师兄。”
青灯幽微,月光雪亮。
一人左手提笔,神情专注地画符。
如果柳花燃看到这一幕一定怀疑人生。因为画符的就是宴初照。
白天答卷子,左手运笔生涩的人,正在顺畅地完成一张精密符箓。
浮寄凉跳上桌沿,笑道:“今天灵草课,师兄见到木淮了?”
他笑得露出牙齿,好像野兽卸下防备,身上那种虚伪的亲和感荡然无存。
宴初照却和先前没多少变化:“悬丝测骨。木淮丹师,有些真本事。”
“看来师兄猜得没错,木淮真是院长的人。”浮寄凉叹道,“可惜我这两年,只忙着跟学生和管事打交道,实在没什么机会摸清讲师们的底细。”
玄都仙府看似平静但派系林立。
地下赌场开业后,南寝学生的大事小事很难避开他的耳朵。
但他到底只是个学生。
“咦?”浮寄凉眼前一亮,拿起青灯旁的小玉瓶:“这是什么?”
宴初照:“灵草课,有人放在我书下的东西。”
浮寄凉知道宴初照懒得多说,自己上手,先探入灵气探查一番:“一瓶极品愈灵丹,还有一盒……”他瞪大眼睛,打开盒子确认,“桃脯?送桃脯什么意思?”
宴初照:“不知道。”
总有人会在他的东西里悄悄动点手脚,比如给书上泼千年墨,在书下藏一盒毒虫之类。
他经常假做不知。
一个剑骨折断的人,不该太敏锐。
浮寄凉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扔进嘴里:“好甜。”
他觉得有趣:“曲泠的丹药,仙府里一次能拿出一整瓶的,一定是柳花燃。拿储藏灵草的玉盒装蜜饯,如此奢侈,也只有柳花燃……这就怪了,柳花燃针对你,是因为谢寒檀,她现在送你东西,又因为什么?”
宴初照:“这重要吗。”
他来到玄都仙府,步步凶险,要做的事情太多。
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一个蠢得毫无特点的废物,实在不值得分出心思。
“重要啊,你不了解柳花燃。除了谢寒檀,她从不会讨好别人。”浮寄凉眉头微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后惊呼,“大师兄,我悟了!”
宴初照依然在画符。
“她想钓你!”
宴初照眉头一跳。
“她看武力逼迫对你没用,就想先把你钓到手,等你对她爱得死去活来,非她不可,她再狠狠抛弃你,羞辱你,说你配不上谢寒檀一根手指。你说这虐不虐?难道还不虐?虐死了!”
浮寄凉拿起蜜饯,怼到宴初照眼前:“你说句话行不行,你觉得我这个猜测怎么样?”
一阵甜香钻进鼻腔,宴初照手腕微微一抖。
笔尖稍错,一张符箓不再完美。
他终于放下笔:“我觉得你有空可以去练剑。”
“你、你不信我,你信她?”
宴初照:“我信她没有这个脑子。”
“这倒也是。”浮寄凉无法反驳,只能点头。
如果这个猜想有致命漏洞,那就是柳花燃的脑子。
“对了大师兄,我把‘听风’给柳花燃了。下个月大考,东君来之前一定会给柳花燃传信,说不定我们能听到东君和留仙门的消息。”
宴初照看他一眼:“东君来之前处理掉。”
“那肯定,我办事,你……”
忽然两人神色一变。
浮寄凉察觉到阵法变化,脸色微白。
谁会子时三刻之后,试图翻墙进入闻松院?
他心里闪过许多不妙猜测,但见宴初照拿起刚才写好的符纸递给他,无声示意他别动。
宴初照面无表情,右手拢在袖中,左手抵上薄薄门板。
院墙上响起一声招呼:“宴初照,你在不在这里?”
浮寄凉心中万般震惊。
怎么是柳花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