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任嘉石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的时候,电话又打了进来。任嘉石好悬忍住将手机甩出去的冲动,定睛一看,不是江潮,是陈律师。
陈律师?任嘉石恍惚记起,他妈的医嘱就是委托给陈律师的。他妈死后,也是陈律师帮助他处理遗产,把所有财物交接完毕,该办的手续办好,该交的税交了。但他妈已经故去三年,这三年里两人再也没有过联系,这会儿找他?
任嘉石带着疑惑接通电话,挂掉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次日,他去了趟陈律师的事务所。
陈律师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他:“任女士生前除了委托我为她立遗嘱,帮助你交接遗产,还留下了这封信。她说,如果你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就没必要让你知道这封信的存在。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自己的身世,那么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任嘉石接过来拆开,信上话语并不多,却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意,也诉说了当年的真相。
任嘉石不是母亲亲生的。母亲是不婚主义者,从没想过结婚,但她想要一个孩子。这点任嘉石从小就知道。
任嘉石还知道母亲曾有过两段恋情,恋爱对象都是留学生团体中的精英分子。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借种”或者在国外精子库买精生下来的。以母亲的性格,这种事她真做得出来。
信中母亲也说,最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后来看到闺蜜怀孕生产的过程,突然不敢尝试了。她害怕孕期的反应,也害怕生产的疼痛,不论顺产还是剖腹产。于是她放弃了。
两年后,闺蜜夫妻车祸意外去世,留下一个孩子。母亲收到消息回国参加闺蜜的葬礼才知道孩子也在车祸中受了伤,发了两天的烧,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闺蜜没有别的亲人,闺蜜老公倒是有家人,但家人跟闺蜜老公并不亲近,谁都不想养一个拖油瓶,个个推三阻四。母亲不忍心,出面收养了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他。
任嘉石深吸了一口气,疑惑地看着陈律师:“你说我母亲交待过,只有在我察觉自己的身世后,你才会把这封信给我?”
“是。”
任嘉石满头问号:“那你为什么现在给我?我从没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
陈律师神色无奈:“出了些变故。我们律师所对接了千寻事务所的工作。”
千寻事务所是康氏集团最初为寻找亲儿子成立的机构。大约是自己尝过孩子失踪的苦,物伤其类,事务所也做慈善,帮其他失去孩子的父母寻找自家宝贝,甚至还为这些父母提供他们能够胜任的岗位,让他们可以在找寻孩子的同时能够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他们殚精竭虑,二十多年来帮助许多家庭找到亲人,一家团聚。这也是为什么康氏集团在民众心目中好感度居高的原因之一。
事务所要寻人,自然需要各方各面的人才,其中也包括律师。
陈律师接着道:“千寻找到了你,你的亲生父母找来了。”
任嘉石:???
越听越疑惑。
“我妈信上不是说我亲生父母都车祸身亡了吗?我还哪来的亲生父母?”
陈律师咳嗽了一声:“你也不是任女士闺蜜夫妻所生。”
任嘉石:……别告诉我,我的身世还成罗生门。
“任女士闺蜜确实生了一个男孩,因为先天缺陷没有养活,不到一岁就死了。闺蜜夫妻大受打击。后来两个人经过商量去当地孤儿院领养了一个男孩。这点除了闺蜜夫妻,没人知道。男方亲人不知道,你母亲也不知道。”
任嘉石:……要不要这么曲折!
“你是一岁三个月的时候因为保姆看管期间擅离职守走失的,这些年你亲生父母一直在找你,二十三年从未放弃。只是你被人贩子中途转了好几道手,当初警方虽然抓到了掳走你的人,可那人自己都不清楚把你卖给了谁,所以一直进展缓慢。
“最近上面捣毁了一个特大拐卖集团,牵扯出许多旧案,一层层抽丝剥茧,查到了最后买你的人家。但那家人买了你没多久就怀了孕后悔了,把你丢去了孤儿院。”
任嘉石:……更曲折了。
他觉得自己的身世怕不是能写成剧本拍个几十集狗血连续剧。
“你也知道,国家寻亲dna数据库十三年前才启用。你失踪那会儿还没有。而且闺蜜夫妻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收养的,你母亲更不知道你还有这层身世,因此谁都没带你去录入dna信息。”
说完原委,陈律师试探性询问:“你父亲想见你,但他怕自己突然出现吓到你,又不知道你怎么想,所以托我问你一句,你愿意见他吗?”
任嘉石很茫然。说实话,这辈子母亲对他很好,他不缺亲情,也早就过了需要父母的年纪,而且他生活富裕,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以他目前的情况,突然冒出一对亲生父母没有喜,只有惊,还是惊吓的惊,惊骇的惊。
他本能想要拒绝,又想到以前看过的各种寻亲新闻,思及陈律师所说对方找了他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啊!
任嘉石代入了一下,如果是弘昭弘暄弘晞或者扶云中的哪一个丢了,他找了二十三年,终于找到,结果孩子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虽然可能最终还是会忍痛尊重孩子的选择,可那份心情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他叹了一声,开口道:“见见吧。”
陈律师松了口气:“那你现在有空吗?”
任嘉石:“嗯?”
“你父亲就在楼下的茶室。”
任嘉石:!!!
陈律师陪着任嘉石下楼,二人进入电梯,陈律师瞄了任嘉石好几眼,终于憋不住了:“你不问问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吗?”
任嘉石转头:“重要吗?”
陈律师一噎,任嘉石又道:“这不是马上就要见到了?”
陈律师:……
陈律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本来想告诉他的,这会儿又不想说了。嗯,希望你呆会儿还能这么淡定。
来到茶室包厢,陈律师将任嘉石引进去。屋内已经坐了个人。任嘉石挑了挑眉毛,这人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因为他的面貌,而是……任嘉石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先且定下心神,面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