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想法。汗阿玛,我大清自入关以来,黄淮水患便未曾停止。您当政这些年,各黄淮地区关于灾情的奏报时有呈上。
“靳辅大人勤勤恳恳,于河道治理上立下大功。可黄淮水患由来已久,自周定王起,至今日止,几乎是两年一决堤,百年一改道。光是两宋时期,便改道迁移五次。这等历史遗留难题,靳辅大人便是天纵奇才,也无法彻底解决。
“水患一起,耕地被毁,百姓流离,沿岸缺丁情况严重。朝廷丁银无法收缴尚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倘若水患严重,百姓食不果腹,难民增多,在各地流窜,不利于社会安定。若逃亡期间没有可吃的,恐造成抢夺行人、富户等情况。如果再进一步,就会发展为流寇。”
胤礽记得康熙四十三年与康熙四十六年各有一场水患,情况都很严重,难民倍增,路有饿殍,卖儿卖女。如今是康熙三十年,距离水患发生还有十几年,若是现在着手准备,胤礽觉得是很有希望避免的。
他继续道:“汗阿玛,玛法书籍中有几本讲水利的。早些年我也让人誊抄过送给靳辅大人研习,并且我自己也有在学。听闻二十四年科考进士张伯行对此道颇有见解。儿臣想让康熙下旨,让他与我随行。再召靳辅大人陪侍随行。
“儿臣想看看能否集我们大家的力量研究出更为有效的方案来。不奢望毕其功于一役,这等古往今来的千年难题也不可能一时间让我们完全解决,但至少要能够暂时保一地安稳。这个暂时的时间自然越长越好。”
康熙年间在治水上能力不错的还有个张鹏翮,不过他此时为浙江巡抚,九年后才任河道总督。尤其如今江南刚剿灭朱三太子与天地会,还需要时间整顿恢复,他恐怕不能放下浙江一大摊子事,跟他们一起巡视河道。
因此,胤礽没提。治水能臣有那么两个就够了。胤礽在水利上本事不大,全靠系统作弊。此番提议,一则是想让系统就地扫描收集信息,一则是为了给自己将来拿出方案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所以有没有张鹏翮并不重要。
他说得认真,康熙也严肃起来:“黄淮水患确实是个大问题。你有这个心很好,只是你一个人,朕终究不放心。”
胤礽满头问号,他怎么就是一个人了,前头提到的张伯行靳辅不是人?不过他们确实不能做护卫。
胤礽又道:“汗阿玛忘了,我还有一千五的亲卫呢。我全部带上!”
哪知康熙完全不是这么意思,他道:“朕陪你一起去吧。”
胤礽:???啥玩意儿?你一个皇帝,放着朝政不管,凑什么热闹?你懂治水?你懂修堤坝?你就懂个皮毛,你去有啥用?添麻烦吗?
“想想,朕上回出巡还是二十二年,一晃眼居然八年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再南巡一次。你不是总说江南好吗?我们沿着河道走,把该巡视的地方都巡视了,再往南边去。”
胤礽:……你真不是自己想出去玩了,拿我当借口?
胤礽神色犹豫:“不好吧?”
康熙:!!!怎么就不好了?
“哪里不好?朕觉得很好!”
“汗阿玛,我们查看河道,肯定很辛苦。”
“你都不怕辛苦,朕会怕?”
胤礽蹙眉:“我们没时间陪你玩。”
“朕又不是去玩的。”
胤礽叹气:“可是江南才经历过一场对于反贼的围剿,百姓和官员怕是还没缓过劲来呢。”
康熙顿住,眼睛一眯:“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去。现今天地会与朱三太子一系全部覆灭,威胁去除,我们放下了心头大石。百姓见识了此番朝廷的动作,恐会心生彷徨,有所忐忑。御驾南巡,朕可以鼓舞民心。你觉得如何?”
胤礽:……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能觉得如何?
“行吧。”
康熙嘴角勾起:“你不是喜欢江宁吗?这回我们仍旧停驻江宁,可好?”
胤礽摇头,他喜欢江宁是因为他上辈子是南京人,去过一回发现此江宁非彼南京,执念消失,是否再次停驻便无所谓了。
他想了想说:“不如去苏州吧。汗阿玛忘了,我在苏州还有个拙政园呢。我们就住拙政园吧。”
这么一说,胤礽兴致高涨:“拙政园在我手里好几年了,我还没去过。怎么着也得去住一住。不然也太浪费了。哦,对了。还有小汤山的园子。当初还说要奉您跟乌库妈妈去玩呢。都修好两年了,也没机会。”
刚建好那年,胤礽和谈归京,要陪着康熙与群臣一起商议后续事宜,没时间。去年本可以去的,结果遇上聚贤庄的事,又没时间。可不就耽搁了。
胤礽握拳:“汗阿玛,今年冬天我一定奉你们去。”
康熙失笑:“好!咱们今天入冬便去小汤山。这回南巡也住你的拙政园。”
胤礽拍手:“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先派几个人过去,跟当地官员商量着布置一番。咱们自己派过去的人,最是了解咱们的习惯。再说了,那可是我的园子,我得好好规整规整。”
康熙眯眼,全部应下。
反正能够一起随行就好。其他都可依胤礽。但让他自己出京巡视河道,一去少则两三月,多则五六月,那是不可能的。
前年他死活要去尼斯克和谈,一去半年,自己那小心脏啊。每回收到个消息都颤巍巍半天。再来一回,康熙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所以,绝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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