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里还有点干哑发痒,身上有好几处擦伤已经被包扎起来了,其余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抑制器和沙漏都好好在身上。
按响呼叫铃后,来的却不是护士或医生,而是那个在直升机上看到过的长发男人。
“可算是醒了。”
他温柔地低下头,伸出手来想拨弄下雨宫千雪有些散乱的头发,却被床上的人一巴掌甩开了。
“别碰我。”雨宫千雪冷眼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一身黑色长裙,墨蓝色的头发被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金色的眼眸半阖着,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被打到一边的手重新收了回去,他无奈的摇摇头,眉眼带笑,“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身体好点了吗?”
雨宫千雪瞥了他一眼,“这里是哪里?过去几天了?苏特恩呢?和我一起执行任务的另外三个人呢?”
她冷着脸,将自己的疑问一个一个抛出。
当然她也做好了对方不回答的准备。
对方只是半眯着眼笑了笑,“斯普莫尼,我就一个问题你都不愿意回答,却想让我回答这么多问题,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低沉的嗓音里略带着点磁性,不过更多的是无奈。
“无所谓,随便你。”雨宫千雪将视线移到正在输液的瓶子上,默默数着下降的水滴。
反正再怎么样也不能给她囚禁起来,她不觉得琴酒会那么好遮掩过去。
男人靠在墙壁上,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在赌琴酒吗?还是说是苏特恩那条疯狗?”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就想套我的话?”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摇了摇头,语气里藏着一丝宠溺,“你问吧,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已经问了。”
他顿时有点哑口无言,眉心微皱,“我是哪里惹你不爽快了?”
雨宫千雪冷漠地像块融不化的冰,眼神如刀,“将一个人关在陌生的环境里,断绝一切信息来源,再对她嘘寒问暖,关照有加,摆出一副略施小恩小惠的样子,你是想养成一个斯特哥尔摩综合征吗?”
“这种时候还能这么冷静啊,真厉害。”话里的赞赏不言而喻,微微眯着的金色眼眸里蕴含着笑意,“只是,斯普莫尼你不觉得你把人想得太坏了吗?”
太坏了?对于这些犯罪组织的成员??
她嗤笑一声,“你可能有点病。”
他半转过身子,手掌撑在床头上,眉目低垂,用手指挑起几根紫灰色的发丝,放在掌心轻轻摩挲,“好吧好吧,为了不让某人把我想得太坏,那我就说出来好了,斯普莫尼,因为你炸掉了奥菲利亚号,导致任务全盘失败……”
话刚说到这里,就被雨宫千雪一声冷笑直接打断了,“呵,这就要开始pua我了吗?开始往我身上扣屎盆子,说什么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你,是你搞砸了一切,所有人都在指责你,不相信你,除了我,只有我永远相信你?你凭什么把奥菲利亚号的沉没怪到我头上??”
说完她猛地一下拽断了那几根发丝,神色冷硬。
弥漫着消毒水的空气里顿时冷凝起来,好似遍布着细密的针尖,一触即发。
男人低低地笑出声,连带着肩膀都在颤抖,张开手,那些细软的发丝顺着指缝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上。
他摇了摇头,“果然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啊,真拿你没办法啊,好吧好吧,斯普莫尼,因为奥菲利亚号沉没,任务失败,朗姆,也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他很生气,所以你的下个卧底任务由我来当协助者,而不是琴酒,你已经不再归琴酒管了。”
雨宫千雪转过头,望向那随风摆动的白色窗纱,没有对这番话发表任何感言。
要真是如他所说,那只能说处境更糟糕了。
自称是君度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怎么,我说了你还不满意吗?”
“我为什么要满意?”她冷冷地反问着,“你说的和我问的八竿子打不着。”
“你就那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君度笑着,嘴角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雨宫千雪斜了他一眼,“无所谓,你说不说都可以。”
“也不是不能说啦”尾调拉长。
“请出去吧,我困了,想休息。”
雨宫千雪言语生硬地下达着逐客令。
君度轻轻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冰水泡了那么久,都搞成肺炎了。”
直到他关上门,雨宫千雪都维持着一张扑克脸。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君度是个阴测测的神经病,给人的感觉像极了开到极点的花,外表光鲜亮丽,实则腐烂阴暗。
深夜,月光清亮如水,从窗帘缝隙里倾泻而下,铺洒了一地。
也许是睡过头了,雨宫千雪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还时不时咳嗽着,让她胸口有点痛。
她坐起身,准备给自己倒点热水,却听到从窗户那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摸不到其他的防身物品,她只能将喝水的杯子拿在手里,重新在被窝里躺好。
果不其然,细微的声响后,传来一阵凉风,窗户被打开了。
一道身影从窗户里翻了进来,又将窗户恢复成原样,一套动作谨慎且快速。
被月光披上一层薄纱的身影凑了过来,让雨宫千雪的身体有些僵硬,她还在反复低烧中,体力没有恢复好,真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
来人会是谁?
黑影明明灭灭,带着点凉气伸到了盖被上方。
雨宫千雪腰身猛地发力,从床上暴起,手里的玻璃杯直袭来人的眼睛。
砸碎,然后戳伤眼睛,那样她还有一点希望。
但是那道身影比她想象地更快反应过来,上半身后撤一步,然后一把手抓住了凶器。
另一只手则是放在了唇边,摆了一个噤声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