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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她毫无悬念地起晚了,洗漱完走到餐厅,权季青和儿子们早已不见,一问之下,是去隔邻的权家马场骑马,含光不禁大摇其头:虽然已经安心呆在现代,再也不提回去的事,但权季青的心里始终都有一个角落,生活着一个古人,在他排定的教育计划里,古典国学包括射箭骑马这些老古董的学问,比重要比正常值高得多了。

含光是有心和他争论一番的,不过现在李杉还没上学,所以也就暂且按捺不发而已。她有七成把握,最后权季青究竟还是会妥协的——此时再回头看,当年两人在复合之前的那番纠结,实在是有点愚蠢,反正一直到现在,都五年多了,权季青也还是没有‘一把撕破面具,露出狰狞面孔’,如果要说的话……他对她反而是越来越好,好得让她几乎都有点吃惊了。

一个例证就是,现在他们住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古董,权季青似乎完全是戒除了这个爱好,尤其在五六月初夏,他都尽量少安排外出,这其中的用心含光不可能不知道,她也很是受用——以前不觉得,现在想到从前权季青那几次来回穿越,她都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在一起的时候,没想过能走到多远,这个答案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浮现上来的,但就是到了现在,她也不愿意形诸于口,仿佛说出来就会打破什么魔咒一样,会破坏眼下的这份幸福。

是的,她现在的生活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并不完美,她的身世还是有一定问题,她的母亲和丈夫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职业,她回一次故乡也要偷偷摸摸,她几乎和从前的大部分朋友都断了联系,她在事业上更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建树……曾经被她当作是生活目标的许多东西,都被她一一放弃,现在的她也远远不能说是完全找到了真爱,不能说是完全没有遗憾,一路走来,她犯过好多错误,也伤害过许多人,这其中就包括了她自己,有些事情她本来可以不去做,有些错误她也本来可以不犯的,就是当了母亲以后,她也不是没有搞砸的时候,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事事都在掌握中的聪明人,未来她也许还是会受伤、搞砸或者失去。

但有时候她想到前世,再想想现在,她却都总是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份幸运。她认识那么多人,那么多比她更优秀,却比她更悲惨的人——这些人里就只有她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你说,世上会不会还有我们这样的人?”有时候她也免不得和权季青讨论这个。“应该不止我们两个吧?说不定世界上还有几千个我们这样的人,只是大家都藏在心底,不肯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你是说,比如韦凤飞之类的,其实也是我二嫂的重生吗?”权季青懒洋洋地说,“不过……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觉得前世我二嫂感觉就特别像是重生又或者是你这样穿越的,还有你那个七妹,还有你的三族妹,都有点这意思,尤其是二嫂和你七妹,感觉都厉害得有点不正常了——就像是你在现世一样,那份顺不是人力可以解释清楚的。”

“你二嫂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七妹……”含光想了下,也觉得是有点怪异,“确实啊,你要说的话,真的挺像是穿越的,而且是和我一样,魂穿。我刚和她熟悉起来的时候,她才七岁,感觉和二十七、三十七一样,老成得一塌糊涂……”

当然,这样的事是不可能有结论的,含光也就是嗟叹了一番,“说起来,上辈子的确是欠她最多,她把我两个儿子养大了不说,最后按你说的,她还在许家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说不定就是找出凶手,为我复仇了。”

当年的往事,也就是水过无痕,说说就算了,权季青更是笑说,“哦,那你不该希望她是穿越的,你想,如果她是穿越的话,那应该是从后往前穿越,不然她不可能有如神助地发掘了那么多新技术。但如果她是现在这年代的人,往回穿过去以后,一辈子就活在那个年代——她上辈子是造了多少孽,才被这样报应?我敢说,你要是现在回到原躯体里去,重新过上那时代的生活,不出五年绝对心理变态。”

“那我宁可死好吗?”含光说着都忍不住发抖,“快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

大概在三千多字的省略以后……含光果然累得直接就跳电跳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