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也会和他说说自己死时候的感觉,有时候忙起来也就不搭理了,两个人谁也没提见面的事——现在这样的状态,对含光来说算是比较舒服的了,她也不是很急于改变。
天气入夏的时候,她见了自己的姐姐一面。果然……她和她姐姐生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看着姐姐,就像是看着几年后的她。只除了姐姐剪了短发,气质利落,而含光却是留了长发,虽然也进入过商场,但因为多年来终究没有在事业上吃过什么大苦头,气质总还是偏柔美居多。
两姐妹相见,不知为何,却要比和麦登夫人相见时气氛要轻松很多,也许是因为麦登夫人出走时姐姐还小,并不用为丢下她的事负责,所以现在相认时,感情包袱要少一些,倒是一下就聊了开来。——她姐姐现在也是麦登夫人,嫁给了麦登家的堂亲,也是跟着母亲在实验室里工作。很明显,以后是要继承麦登家一部分产业的,含光在知道麦登夫人没有儿子以后就更明白了她的婚姻目的,心中也是不禁暗叹:当时被留下来做孤儿,其实是她的幸运。现在的姐姐和前世的自己,除了行动上更自由一些,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过,大概所有人里也就只有她觉得这是值得庆幸的事了,虽然姐姐没说,但含光也看得出来,这个被留在秦国的妹妹,是她的遗憾之一。她对含光有点像是李年对她,也是相当大手笔的给买这买那,根本毫不吝惜钱财,即使知道含光现在已经十分富裕,也还是不改豪奢,大有要把幼年的遗憾在现在都弥补回来的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回绝她反而是对她的伤害,含光也只能由得她去了,心中只是暗自盼望麦登夫人别想着把麦登先生以及真正具有麦登家血统的那两个女儿给带来和她认识,那她可就真的受不了这份尴尬了。
对于当年麦登夫人来鲁国的事,两人都没有多提,含光没问,姐姐看来也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估计其中肯定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只是含光对于这些属于过去的烂事已经是丝毫都不感兴趣了,她也不想掘人伤疤。小小年纪就失去生父,她当然无所谓,但这件事对于姐姐来说却未必那么轻巧。——她们在一起说的大概都是女孩子聊的那些话题,知道含光喜欢看鲁国出品的电视剧,还有美国、加拿大那边的英语剧集,姐姐响指一打,便时常带她去和她喜欢的剧集演员餐叙。
诸如此类的特权生活,对她来说其实也就是可有可无的调剂,不过毕竟是血亲么,吃姐姐和生母的她好像还真的没什么不安感,不像是和老师他们在一起,总是想着自己要先做到位。现在的生活状态对含光来讲应该是最理想的:她有钱,随时都能自立,所以谁也不能给她脸色瞧,然而又有人各种宠着她,她就只需要心安理得地享受就可以了。
大概是出入上流场所的次数多了,纸包不住火,她在艺术学院的同学对她也渐渐地都转了脸色,开始主动约她参加派对,去酒吧玩乐等等。这种事对含光来说是这样的:虽然她很清楚这些同学势利眼的个性,但……她在新京也的确需要几个酒肉朋友。
‘最近开始忙起来了。’给权季青的短信里,她偶然也会说说自己的生活。‘和同学渐渐开始熟悉……也经常有人约我’
‘不是早在我还监视你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约你了吗?’权季青的短信里倒是看不到介意的情绪。含光心想大概他是都知道发展的结果什么的了,到了新京以后,因为麦登夫人以为她和许云深是一对的关系,她基本就没有怎么寻欢作乐过,就是应邀吃饭,大部分也都是吃过一两次饭就没有下文了。
她有点想要告诉权季青自己现在恋爱的冲动,又觉得这个谎言实在是贱得没必要,于是就换了个说法,‘嗯,那如果我现在有了新恋情的话,你介意吗?’
‘我介意有用吗?’权季青的回应虽然是反问,但对于他本人来说……也算是挺温和的了。
……真是好问题,含光回答,‘看来你更懂了,嗯,现在你反对的确什么用也没有。’
除此以外……生活也就是一片平静了,权季青有时候一两周都没音信,有时候一天会发三四条,大概都是他观察濒死病人的感悟,这种沉重的事含光看多了也觉得不太舒服,不过从中好像又可以看到权季青在一点一滴地重新去认识正常人眼里的世界,只是以此人的变态,即使在改变,也一定要从死亡这么沉重的事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