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安排,也算是照顾到各方的意见了,含光势必不能有什么反对之词——她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反对来,甚至于现在她应该高兴才对,韦凤飞和权寅已经是太够意思了,直接就把事情揽到了身上。对韦凤飞,两人还有个共同的悠游,权寅那边,只能感谢他的朋友义气。
可,话虽如此……
这两人也没有让她现在就感激涕零的意思,反而都还体谅到她波动的心情,韦凤飞直接让含光住在她这儿了,又道,“这一阵子,你就睡在我这里吧,我这里安保条件好,而且还有管家,不必担心某人狗急跳墙。”
又问含光有没吃过晚饭,把她好生安顿了一番,众人这才分开休息。至于权寅睡哪里,屋子很大,含光也识趣,自然不会多问。
躺在床上,听着外间韦凤飞和权寅说话的声音,含光心中,却是思潮翻涌,毫无睡意。她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忍不住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瞪着屏幕沉吟了起来。
权寅既然已经应承了下来,那么下一步应该就是要回族里去先确定于思平的身份……就算于思平已经找到了完善的身份资料,但这始终是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的事情。于思平的身份败露,应该是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不论她心里如何,他的生活,也必将是受到影响。
她……她……她……
含光眉头紧锁,踌躇了半日,终于还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于思平的电话,摁了拨出键。?
☆、流露
?按照两人已经渐趋固定的交往节奏,于思平和她在有矛盾冲突以后,含光是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的,事实上,她一直就很少主动联系他,更几乎没有发短信倾诉过相思之情什么的,现在回头想想,这应该也算是个满明显的破绽。——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也是因为很多时候于思平都处于无法联系上的状态里。
今天倒是没有不接电话,只是于思平接起来以后没有马上开口,含光都能透过电话想象到他在那头的些微诧异,也不知为什么,从她夺门而出起,一直以来都是纷纷乱乱的心情此刻忽然澄清了下来,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说,“我现在在韦姐姐家里。”
于思平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评论,把发挥的空间让给了含光。含光也就没有客气,继续往下说道,“基本上,我已经知道我真正的身世了,现在权大哥和韦姐姐都以为你想要操纵我的婚事,在适当的时刻曝光我的身世,从中牟利。你应该知道,这和悠游的利益完全不符合,韦姐姐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她顿了顿,又道,“悠游现在代表的商业利益有多巨大,你心里应该有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件事现在已经由不得我控制了,权大哥……一直在为你说话,不过,他们都以为你代表了权族内部的利益,近期他肯定会回权族想要找到你背后的靠山和指使人,你的伪装身份,应该会在近期内暴露。”
她可以说是狠狠地摆了于思平一道,几乎是摧毁了他安身立命的许多筹码,甚至可说是逼得他无法在现代立足也不为过,但含光现在却毫无报复的快感,只有淡淡的恐慌——她……不能说她不恨于思平,她不想于思平离开她的生活,但她也绝对不希望于思平因她而死。
“我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当然也就明白了你在欧洲玩的把戏。”她继续往下说,让自己别去解读电话那头的沉默。“你和怀特建筑的那个网络,有多少是建立在这番误会上的,我也不想去过问,反正,你要知道这一套玩不久,你得早些抽身就好了。我不想你有天起来,发现自己被人用枪指着,连逃脱的希望都没有。”
她一直竭力维持声音的平静和冷酷,但在于思平开口以后,她有些动摇——抛去了可以迷惑人的外表,于思平的声音几乎把他的性格暴露无遗,透过电气传来的声调平稳而锐利,好像要毫不留情地一路切到她心底。
“既然这一切变故都是你带来的,那你又何必要特地来电警告我呢?”他问,好像含光刚才说的事毫无严重性一样,“如果没有你的配合,他们两人可能做不出那样的推理吧?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权寅唯有苦笑,韦凤飞瞥了他一眼,又有些幸灾乐祸,“平时老看不起你族里那些老古董,这回要和老古董们打交道了……我看你搞不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