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吃呢,也不知道现在都营业了没,吃点炸鸡什么的吧,”刘德瑜还真是在那挑三拣四的,“要不吃牛排?我们老家家规很严格的,回去以后我一次也没吃过西餐,你别说还真有点想……”
两个小姑娘挑了好久,又打了好几个电话,随随便便就耽搁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吃完饭都已经是深夜了,反正明天也没事,两人各自洗漱出来以后,含光又找出一瓶酒来——她现在渐渐地养成了日常小酌的习惯,吃完饭和朋友一起喝红酒,吃些小点心聊聊天也挺放松的。
德瑜看来现在就很需要这种放松,她的假期往往还不如学期舒服,含光有时候都挺佩服她能挺这么久而不崩溃,反正如果换做是她,在这样的重压下说不定都会做出什么和家里断绝联系的事,德瑜还能在家呆住,并且试图和母亲维持亲情,性格已经不能说不正面了。
“话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对象啊?”没喝几口,德瑜又旧事重提了,她看来对这个话题的确很有兴趣。
含光想了一下,不答反问,“那你呢?”
德瑜果然其实就是想和她讨论此事,“我啊……嗯,我想要的是个特别稳重的,特别包容的,特别成熟的,特别有能力的,特别有主见的。反正就是和他在一起什么事都不用我操心,我就被疼着就可以了。”
她面上又闪过一丝黯然,“但一定要有能力,能护着我,不让我家里人再对我管头管脚的……所以没能力不行。”
本来上国子监,就是她和家里人抗争的结果,德瑜对抗母亲相亲高压的方式就是她出色的成绩单,但即使如此,每次回家也还是难免被人唠叨嫌弃,含光对她是很同情的。
“其实,和你说实话吧,”德瑜喝了一口酒,也是打开了话匣子,“我和我家里人的关系从小就不大好的。总觉得和她们格格不入,根本连话也说不上。有时候我都很羡慕你,虽然你没有父母,但……但是身边一直都有人关心你,而且这些人也不会去干涉你,我就不一样了,我从出生到现在,对我娘来说,就是她的木偶。每个时期该做什么,都是帮我安排好的,我但凡有点自己的想法,就要通过无穷无尽的抗争和大闹来实现,考大学是这样,不相亲是这样,开公司也还是这样。她为了逼我就范,真的什么事都会做的,要不是有祖母,我说不定连学都不能上,早就要被抓回去结婚了。”
“每年暑假起,我娘就一直逼我和她出国应酬,我说忙,没空。开学以后,她又让我写保证书,说寒假会回来,再加上我哥哥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有一次论文没得优秀的事情,两边一加,她更有话说了。这个暑假就是一直在逼迫我,说让我毕业后马上结婚,最好是现在就开始相亲。”
她自嘲地笑了下,“你看,我要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多么的难啊?”
含光说,“你终究会长大的……”
“但她们也一直在更加强大。”德瑜说,“其实,说找对象都是自欺欺人,真正还是要靠自己,其实归根到底,所谓的理想型,就是你这辈子到底想做什么,愿意为什么付出精力……”
她把头放在胳膊上,望着夜空,有些惆怅地道,“说实话,对你和阳阳,我……我心里是很妒忌又很羡慕的,羡慕他你们么坚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他是那么有自信,那么肯定自己不需要家世做装点。他一直都很积极地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含光?我也想和他一样,可以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说到底,我有钱,也不是没有能力,很多人都觉得我的人生完美得不成样子,为什么我自己老觉得很痛苦呢?老觉得被束缚得非常难受,只想要抛下一切呢?”
她叹了口气,“今天我们说到理想型的时候,我一下就明白了,其实我的不快乐,都是因为家里人一直想要操纵我。我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自在地活着,不要再受他们的摆布,而且,我也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只要下定决心就可以了。”
含光听了,也不禁是欲语无言,她虽然一直和德瑜朝夕相处,但心里对她从来没有过妒忌羡慕,只有无尽的同情。
含光也知道她和母亲的关系始终都很紧张,此时自悔失言,连忙笑说,“好好好,先不说这些,对了,你吃过饭没有?要不我们叫外卖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