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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平扫了她一眼,唇角跃上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干嘛?你都好些年不好奇这个问题了,怎么现在就忽然要问了?”

“以前……以前你也不肯说你是谁啊,我觉得我们都未必认识……”含光呐呐道,“后来就习惯找不到答案,也尽量让自己别去想了呗。不是前阵子灵光一闪,我都忘记问你了,你猜得出我是谁,应该和我们家起码比较熟悉吧,你——你原来是哪家的人啊?”

她左右地观察了一会,也许是因为说到此处,心里存了定见,越看于思平越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穿越过来都这么久了,生活圈子比前世不知道大了多少,每天见到多少人啊?上辈子的人,除了个别记忆极为深刻的以外,其余的都基本沉睡在脑海深处了。

“嗯……我……我瞧着你很眼熟啊……”她摸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歪着头看看,正着头看看,远着看看近着看看,只觉得确实面熟,却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现在一提到这事,我就觉得了,真是啊——”

“眼熟是应该的。”于思平呵了一声,似笑非笑,“我和我二哥生得算是有几分像。”

“你二哥?”含光皱着眉用力回想,“我有认识谁家公子是行二的吗?”

“当然有啦。”于思平悠悠道,“你死的时候,他就在你床边呢,还是他激发你的潜力,你才留下遗言的么。”

哐当一声,含光情切之下,想要站起来,脚又是软的,整个人扑到地上,跌得极为狼狈,把一碗豆浆都翻在自己身上。可她丝毫也不在意顺着长发流淌下来的浆液,瞪着于思平方向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记忆疯狂回涌,剧痛、昏沉、脱力,模糊的视野里许多人来了又去,后来,她忽然清醒了过来,凝聚起最后的力气留下遗言。那时她已经明确无误地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连呼吸都很费力气,那清醒像是燃烧着她心头的血液……连清醒本身,都是晕晕乎乎的,仿佛随时都能熄灭。

是啊,在来来去去的那些人里,唯有一个人的脸一直很清晰,只是她当时太忙于应对自己将要死去的事实,却遗忘了那个……那个让她能说出遗言,能做出一点托付的大恩人!

那个人她从前见过,他如水墨四溢的魏晋风流,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只是那毕竟是她还很小时候的事了,直到于思平提起来,记忆的阀门这才轰然打开,那个人的言笑举止,一下全涌了出来。

他和于思平,的确长得很像!

“我……我记得权夫人娘家姓于。”她怔怔地道,“于思平、于思平……你前世行四——你是权家老四季青!”

于思平平平淡淡,走到含光跟前,蹲□子略带嫌弃地把她给扶起来了。“有必要这么吃惊吗?”

语气里就透着对这一惊一乍的不屑,还有对含光智商的藐视。“我知道你是谁以后,还纳闷呢,你分明见过我二哥几次,怎么居然从来也没想起来?”

含光吃惊得都不会说话了,她还沉浸在以前的记忆里。“我们……我们真的见过啊!你那时候还好小,我出嫁以后到你家去吃酒,你那时候就侍奉在你娘身边,多大啊?有十岁吗?”

“咳咳。”有人不爽了,“你记性很好嘛,要不要再说啊?”

含光虽然脑子还不大能转动的,但是听到他的语气,本能地就闭嘴了,她看看于思平——不,权季青,又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权季青,沉默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话。“那你应该叫我姐啊!”

“拜托,我穿的时候比你大好吧。”于思平终于恼了,他剜了她一眼,阴恻恻道,“你还想知道你那两个孩子的后娘是谁吗?”

含光立刻就跪了——她当然想知道!而且,于思平应该也当然会知道。大秦的国公府可就只有那么几家,根本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权家和许家虽然来往得不算密切,但她表哥那个身份,平国公世子啊,焦点人物呢。他再婚娶了谁,权季青肯定是会知道的。

含光停止绕晕自己,忽然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着急想知道的事情,忙问道,“对哦,你都要走了——而且你也明知道我不会回去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吧?你到底是哪年死的呀,你知不知道我表哥后来又续娶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