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页

含光也自在多了,她没有推辞,而是笑道,“咱们要跑去哪儿啊?”

“看到远处那个亭子了吗?”睿王指给她看,“可以去那里吹吹风、散散步。”

含光一眼望见,便策马小跑了过去,小风吹着,睿王又没有毛手毛脚,让她紧张的心情逐渐慢慢放松,到最后甚至娇笑起来,过其门而不入,绕了个小圈子,才在亭子前勒住了马。

“你骑得很熟练啊,”睿王没吝惜夸赞,“侧坐都能这么稳,可不能小瞧了。”

含光也有点得意,她好久没骑马了——其实,如果不是现在马儿实在没用,她实在都很想饲养一头,概因前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想骑马出去玩而不可得,现在要弥补这个遗憾,只能自己学驾驶然后买车了。

两人翻身下马,进了亭子,在暖风吹拂下洗了手,对坐着浏览眼前一望无垠的山水,含光笑道,“这看得到的,都是你们家的地吧?”

“确实,”睿王颔首道,“我们家本来就是天下最大的地主嘛——祖上也曾阔过的。”

含光被他逗笑了,“现在也还很阔啊。”

“和以前是没得比了。”睿王就事论事地道,“现在天下最大的地主,若是算上海外土地,我们家也许还名副其实,只算国内的话,和当年比是十不余一——还好现在改革了,一夫一妻制,皇室和藩王的财政独立结算,不然,只怕早就穷得底儿掉了。”

含光还有点不明白,得睿王解释,才知道现在的爵位就只是虚衔了,国家不给地也不给钱的,皇室的藩王只有自己的一笔分家费,当然极为丰厚,足够他自己过上一辈子高端的生活,还能给后代留下一些产业——如果他只有一个到两个孩子的话,孩子多了,一样也有钱不够分的忧虑。并不是像几百年前那样,藩王的儿子封郡王,一样也有封地的,朝廷还得管吃管喝。

“那你将来可得节制点了。”含光免不得笑了,“我记得前阵子报纸上说,有个藩王的儿子、女儿,顶着世子、郡主的头衔,也要去递简历求职呢。”

“那是他生得太夸张了,总有十多个。”睿王也笑了,“说起来还是近支的亲戚呢——也都是噱头,有那个头衔在,小生意还是做得起来的。不过要到那一步,也算是沦落了,一般宗室很少有拉得下面子直接去经商的。”

他忽然扮了个鬼脸,很有点活泼地道,“别看我现在出入都是皇城,将来若分出去另过,要不善经营的话,谁知道几年后,会不会也要出去求职过活。”

其实也不是很好笑的笑话,但含光就是觉得好笑,“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哪有可能几年就把分到的家产败光呢?”

“谁知道会不会经营失败啊?”睿王耸了耸肩,“你还别说,我可真不懂理财这方面的事,说不定也会被人讹的。”

他仔细地看了看含光,笑了,“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真人了?”

含光不否认他的王子光环的确有所退散,虽然她对他的藩王身份的确是不大着紧,但听睿王说说生活中的烦恼,也觉得距离一下拉近了很多,他从一个遥远的符号、图像,慢慢地变成活生生的人了。

“我觉得你有挺多面的。”她笑着说,“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的,不过这一面真实感的确挺浓。”

“我还有哪些侧面啊?”睿王的眼睛弯了起来,含光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鼻子旁边有一点点皱褶,看起来特别可爱。

“刚见面的时候觉得你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含光扳着手指说,“后来又觉得你慌慌张张的——”

“那时候都还小。”睿王有点尴尬,他打断了含光的话,可这点尴尬又把她给逗笑了。“现在不会那样进退失据了。”

“嗯,现在就觉得,你在新闻里,在现实里,感觉和两个人似的。”含光又细数起来,“开学那一阵见面,很幽默很亲近,又很优雅。新闻里看见,就觉得距离很遥远……现在说得话题深入了,觉得你是个很清醒,很善于自嘲的人,是真正没有什么优越感。”

看得出来,睿王有些吃惊,他含笑注视着含光,“我也发现了你的一个特点——你的观察力很好。”

“没有没有,太客气了。”含光忙挥了挥手,“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样的。”

含光也自在多了,她没有推辞,而是笑道,“咱们要跑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