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连埃及是什么,非洲在哪里都是一知半解,旁听了一会也是有点惭愧:虽说学业不难,但也有这么多知识点要去掌握,这一年来,她一心学习,的确是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时代。对天文地理的变迁,只有很模糊的认识。
看来是该抽时间出来博览群书了。含光默默地想,虽说现在和当代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但其实要补上的功课也还有很多。
车行不久就进入了宝鸡市范围,杨老师暂停了和秦教授的对话,扭头对含光介绍道,“你知道吗?宝鸡市就是老师的家乡,不过扶风这边和我们家的凤鸣还是有一段路的。这一次就不带你回我老家了,不然,可以带你回去吃还没下市的大桃子。我们家后院种了一株,年年瓜果,可好吃了。”
我当然知道啦,宝鸡杨、天水桂嘛……含光在心底默默地回答,说起来她还有点不满哩——桂家现在也是发达得很,只看能保住元帅府那样核心的居所,就可知道桂家在西北的根基有多深了。可反观杨家,虽然还在宝鸡生活,但却是相当默默无闻,好像在当地也已经没什么名望了。
不过,已经过去两百多年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按二十年一代算,都已经过去了十代。就算是当年杨家再厉害,若是一直没有牛人出现,逐渐沦落为普通民家也是很正常的事。四五代过去以后,家族里没了高官,当年的亲戚现在也疏远了,人口繁衍房头一多,子孙分家若是再一争产,万贯的家财也都在转眼间消耗掉。当年虽然含光家里没这个迹象,但也听说过这样的故事。
就是不知道她父亲的故居还在不在原处了,含光带点伤感地想,她父亲是多次提醒过那处老宅的,那是他少年失意落魄时留下的最后一点祖产,就是那屋子,都曾一度被人夺走过的。
若非是幼时经过一番坎坷,他又岂能做到江南总督,乃至是一朝宰辅?只不知道最终是走到了哪一步,是否如预料中那样急流勇退回西安耕读……
虽说韩氏提过一嘴‘承平杨阁老在历史书上都有’,但含光到现在也缺乏勇气去翻阅历史书,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对此事,却的确不是那么积极。
才这样想着,秦教授插了一嘴巴,“好桃子扶风也有,非得要到你们院子里吃?”
杨老师抬杠道,“我们村里不还有杨文公故居吗?历史名人故居,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四a景点——”
见自己的女学生有点莫名其妙,他嘿嘿了两声,道,“你不是问过我吗,就是那个近代史有名的杨宰相!记得不记得?”
见含光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他又炫耀道,“承平中兴、财政改革乃至是产制改革的领军人物,谥号单谥了个文字,在他前头用单字谥文的也就是王安石了。宝信中学是他后来致仕后在老家创办的私塾改制,我们自己人都叫文公中学。多少人特别要跑到我们村子里来看他的故居呢,你要过去了,也可以过去参观一番。”
秦教授本来最爱和杨老师抬杠的,这一次倒没反驳,而是点头道,“先人故居,是该要瞻仰一番的。”
他带点感慨地道,“两百多年前的世家,现在还在本地传承的,也没几户喽。”
两百多年前的前辈,留给杨老师的印象大概也就是这些了,见含光慎重点头,他便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起了法门寺的事。“石壁上的那些神秘符号也不知道破译出来没有。”
谈谈说说中,车子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还没停稳呢,一行人已经是很热情地冲着大巴们迎了过来。
不论秦教授受到的招待规格有多高,那毕竟都是他的事,含光这样的小孩子,连会议室都进不去,稍微安顿下来以后,便只能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不过,好在她是杨老师的学生,按说,正在临时搭建起的工作棚中忙碌的学生们都是她的师叔,再加上含光毕竟也有十二岁了,不是三四岁的熊孩子,所以她还是可以在工作区域闲逛着到处参观,不至于连这里都进不来。
要说含光印象里的考古,大约和盗墓贼一样都和月黑风高,洛阳铲、五花土什么的有关,在她那个时代,这就是‘考古工作者’的标配。不过现在这个工作站与其说是考古,倒不如说是……
含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她觉得这不像是要挖东西就对了,考古队员都是围着一台台她原来只在电视里看过的‘电脑’转悠着,忙碌地在分析、调整什么曲线值之类的,她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