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个熟悉的故人。
啊,她的七妹,在出手之前,永远是那样的低调,她是把韬光隐晦这四个字,刻到自己的骨头里去了……
虽然很羡慕七妹的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但李含光却知道,七妹的风格,她永远都只能仿,不能学。她自然有她的性子,江山易改,肉身都能换,恐怕本性,却始终难移。
今日的韬晦,不过是形势所迫,他年风云际会时,她也自然有她的活法。
在此之前的一切低调,一切努力和一切汗水,为的,也都是他年风云际会时,她可以攫青云之末,从此飞扬跋扈、浪荡逍遥。
机会是一定会来的,她所欠缺的,只是积累的时间。
☆、开挂
生活毕竟不是戏剧,不可能永远□迭起。大部分时间,人们总还是平平淡淡地度过日升月落。李永宁的挑衅本来也只是慈幼局中很寻常的一幕,她既然被含光利用张嬷嬷吓退,那么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起码,在李永宁心里是这样的,她不过是反常地沉默了几天,在张嬷嬷没找她谈话以后,便又一如既往地活跃了起来。
含光也暂时无暇顾及李永宁,她正集中全副注意力去攻克眼前的又一个难关。
开学,一直都是学生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对于含光来说就更是如此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学校生涯,也意味着她和这个世界接触的时间大大增多了。——虽然她的活动范围还只集中在慈恩小学附近,但起码每天早晚步行上下学,都是一次和社会集中接触的大好机会。自行车,汽车、公车,甚至是藏在地底下的地铁,天上飞的飞机……这些东西,含光大多数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如今或者是坐过,或者是摸过,又或者是仰头看着它从天空中飞过,开学不到一周,她俨然是和这个社会又融合了一点。
值此海绵一样吸收知识的时刻,李永宁之流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内了。毕竟,除了学校以外的知识,学校以内的课业才是她要考虑的重中之重。
国文不必多说了,五年级下学期开始教授的文言文,比她看过的课本要艰深一些,但最多也就到《世说新语》里比较浅显的级别。诗也不过读到《童趣》而已,在她那个时代,一般九岁的孩子都已经脱离《百家姓》、《千字文》,开始往《论语》进军了,追求的乃是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的境界。含光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还不是很良好的拼音基础,还有一些古今的语音变化,至于别的,那都是秒杀级别的。
算学的话,五年级下学期,几何学的内容便更加多了,有许多作图的课程也是新开的,这些新鲜的符号和角度,她之前在于元正那里只是见识到了一些皮毛,虽说要花费精力,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李含光去世的时候年纪不大,脑子还很活泛,正是吸收知识的最佳时间,再加上她毕竟比一般的孩子多了几分成年人的自制力,在一顿恶补以后,已可以轻松跟上小学的课业进程。
这两门主课,看来到小学毕业都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含光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副科——她现在在琢磨的事,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估计都能恶心得吐出来。
含光在考虑她该挑选哪门副科来一鸣惊人。
之前说过不会参与杨善榆算学竞赛,她是很认真的。第一个,于元正若要考桂树中学,杨善榆算学竞赛是他唯一的机会,抢不抢得过是一回事,去不去抢是一个态度的问题。不论于元正想不想考,她都不会在这件事上去和他抢风头。第二个,算学毕竟是她刚刚涉猎的学科,根基未稳,要取得佳绩,少不得得花费大量的功夫。但除了算学以外,国文、音乐、书法、绘画还有于元正、韩氏压根没提起的女红、马术,在这个年龄段,她都是欺负小朋友的节奏。问题只在于她怎么能合情合理地冒出头来而已。
一个孤儿院的普通孤女忽然间擅长弹琴吹箫,估计都会被人怀疑是鬼上身了。同理还有绘画、女红和马术,都是需要大量练习和特定材料的,马术就不说了,含光早了解过,现在一匹宝马的价值和她那个时候差不多,基本都不是贫民能接触到的高贵物事。绘画、女红在取得成果之前都会出现大批量的习作,而且技法的发展也都是有脉络可循的。她若是虎口夺食,从别人口中夺去了这个加分项,别人质疑起来的话,她拿不出习作啊。一张绣屏起码要三个月时间来做,一幅画也需要一盘颜料来画,她上哪去快速制作成品?
思来想去,唯独能容得下她大放异彩的,也就是书法一项了。先把才女的名声给打出去了,日后砍瓜切菜般地给自己争取额外加分,收到的质疑声自然也就小得多了。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个熟悉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