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这时,终于微微露出笑容,声调却还是比较平缓,“原来皇后还记得,自己还有个皇子?”
“孙媳妇错了!”
“孙子错了!”
乐琰忙住了手,绕到太皇太后身前,与朱厚照并肩跪下,两人都是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抬着头望着王氏。王氏禁不住一个莞尔,又忙收住了端茶道,“皇上真知道错了就好,现下已是二十岁的人了,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已是把国家治理得政通人和,一反……一反正统年间的乌烟瘴气。难道,你想要皇子即位时,也要做个拨乱反正的明君吗?”
她这话其实是在隐隐暗示朱
129、张太后的劝告
厚照行事荒唐,有昏君的嫌疑,无奈两人的确无法反驳,也无从反驳:世界观人生观道德观根本不一样,怎么反驳?更兼王氏是长辈,就更不好反驳了。朱厚照还要说什么,被乐琰看了一眼,便低头认错,“是孙子鲁莽了些……不过也只是去天津瞧了瞧,并没有跑远。”
王氏叹了口气,“只是去天津?原本还想去什么地方?天子不在金銮殿上,百姓大臣们如何能安心?你是个大人了,这些话,我也不多说,你且去见你娘吧。”
她绕来绕去,就是没说到小包子,不过由此看来,小包子就算有什么不舒服,那也只是小病而已。乐琰稍微安下心来,与朱厚照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夫妻便又施礼起身,退出了仁寿宫,这才互相道,“到了咸熙宫,免不得是要吃上一顿排头了。”
这两人进得咸熙宫时,张太后正抱着小包子玩耍,乐琰才行了礼,视线便全被儿子吸引住了,见小包子手舞足蹈的,煞是精神,胖乎乎的小脸蛋也不见消瘦,不由得唇边就露了笑,但她看了张太后一眼,终究是不敢上去抱儿子,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朱厚照身边坐下,低头喝茶。
张太后这几年来越发见老,精神倒也还健旺,抱着孙子让他在自己身上走来踏去的,笑容不绝,竟是像不曾见到朱厚照与乐琰似的,两人呆坐了一会,这回却是朱厚照先开口陪笑道,“娘,儿子这次去天津,见识到了不少好东西。有一样物事,能给咱们大明的边军带来不少好处呢——”
“哦?”张太后挑了挑眉,就把小包子交给了身边的青红,乐琰眼巴巴地看着小包子被青红抱到了后堂,却不敢跟过去,笔直地坐在那里,垂下头听着朱厚照与张太后掰活他们去天津的见闻,朱厚照倒也机灵,口口声声的这一次出行,又是买到了火药,又是给福船工程拉拢了一个人才,还着重强调:朱佑樘在时就对他说过这人才的重要性,总而言之,意思就是这一次出门,他不是去玩的,是去办事的。
张太后一向疼爱儿子,此时已是听得神情大缓,但她到底是有些生气的,朱厚照说完了,她又沉默了半天,才缓缓道,“那些大臣们,都说你是去吃喝玩乐的。不过,若是如你说得这样……那也不算是过于荒唐。”
毕竟,朱厚照关心军政,乃是好事。张太后也不会兜头给他泼冷水——知母莫若子,对付朱厚照,那还是要看张太后的了。乐琰心中一宽,晓得这个见识非凡的太后,并不像是那些古板的大臣,专只为了和朱厚照作对而作对。只要他们俩问心无愧,那么,这一关也不会很难过。
“娘呀,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朱厚照面对母亲,始终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他的视
129、张太后的劝告
线擦过了低头不语的乐琰,便又加了一句,“就算您信不过儿子,难道还信不过媳妇吗?媳妇跟在我身边,我又哪敢做下出格的事呢?”
乐琰不禁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在娘面前,就晓得编排我……我有那么泼吗?”说着,想到了张大汉的事,便忙抬首对张皇后笑着分辨道,“本来这事也的确极为荒唐,是不愿意让大郎去的……”她拖长了尾音,张太后神色果然一缓,想来是记起了当时乐琰遣人回来报信的事。“只是大郎说得也有理,天子只是在宫中坐着,外头百姓的生活完全不懂的话,也不能算是个好天子……这才莽撞了一次,是媳妇的不是,请娘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