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街面上忽地传来了铁甲碰撞之声,满街的人都骚动了起来,一整楼的客人,也都挤到窗边观看,只见近百名披挂齐整的兵士,直进了那洋货店中,顿时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巨响,又夹杂着争辩声、告饶声,接着,一群兵士便押送出了二十多个神色惊惶打扮富贵的都管人物,也不顾那些人站在街面上犹自骂骂咧咧的,又将店门板上了起来,那姜勇此时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身穿着曳撒,透着十二万分的威风,兵士们见他来了,都低头见礼。
此时生意做大,罗伯特日常已不在店中照管生意,只急得一头白发的老掌柜见了姜勇,便直扑上去,半跪着半抱着他的大腿,哭天喊地道,“官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小店可素来是本分经营,童叟无欺那——”说着,一锭银子便悄无声息地借着身子的遮掩,进了姜勇的腰带。
姜勇只从这腰带的一坠,便品出了银子的分量,心中一酥,正要说些软话,眼角余光却扫到乐琰站在对过酒楼窗前冷冷地看着他,便不敢自作主张,只道,“千不该万不该,你家东主两年前与夏家说好了的生意,却又反悔,千不该万不该,你家东主还是托的那死鬼刘瑾的路子。今日只将你的店门上了,倒是便宜你!叫你家东主带了大礼,找我们公子磕头赔罪,许是还能饶你一遭,若是还这样托大,明年这个时候,你就等着给他上坟吧!”说完嘿嘿一笑,推开那老掌柜带了大队人马扬长而去,只留下三四个兵丁守门。
这场热闹虽然好看,但没头没尾,令人颇费猜疑,众人见那老掌柜满面茫然,搔着头自去了,都议论纷纷,猜度着这夏家到底是谁家。也有人猜是皇后的娘家,但庆阳伯一向低调不说,唯一的公子也是深居简出,从没来过这洋货店,更谈不上有什么生意了,两年前他只是个半大小子,谁与他谈生意呀?一时议论纷纷,没个理会处。
姜勇本人却是换了衣裳,又回到乐琰身前听用,乐琰虽然不喜姜勇的官僚作风,但只要是
112、反攻倒算
人,都有个虚荣心,方才还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人物,此刻便到了她脚下献媚,说她心中不畅快,那是骗人的,只是她到底也经历过世面,没有得意忘形罢了,此时便一边让芳华给她布菜倒酒,一边听姜勇跪在脚边回道。
“已是派人暗里地跟着那老掌柜的了,他与那外国人说的什么,小人都能探听得出来。只是那外国人想来也要花几日的时间筹备礼物的,等他准备好了,该如何联系到公子呢?”
“吩咐那几个兵丁,若是罗伯特有意求见了,便把消息传给你们这里,我什么时候想见他了,再说。”乐琰顿了顿,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天津港他们家的船也钉牢了,必要的话,把货物全搬下来冻结保管。现下天津到澳门的航线不是被他们家垄断了么?我就要他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垄断!——你这里也别掉了链子,没我的吩咐,店里一个人都不许进,从东主到伙计跑了一个,我只管找你问罪,可知道了?”
虽然如今锦衣卫名义上的主子还是朱厚照,但早在正德二年便是乐琰主事,这几年来明里暗里吩咐下来的事,姜勇也略微有所耳闻,晓得乐琰绝不是随便说说,恐怕这洋货店里里外外进出的是什么人,都有人做了两年多的记录,这位主子看来是真有心要与这东主为难,忙拍着胸脯道,“小人以性命作保,决不会给公子捅娄子!”
乐琰唇边这才挂上一抹得意的笑,她站起身注视着那冷冷清清的店铺,想着两年前的往事,一时百感交集,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那年我和……朱公子来这里谈生意,那样冷的天,我的心却是火热的,无它,只是因为那两袋种子,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肚子。没想到今日又是我亲自叫人查封了这里——这世事,倒也有趣得很。”
“好哇,一早上不见你人,原来是躲在这里摆威风。”一道清朗温和的男声忽地插了进来,语调略带笑意,却又有微微的不满。“家里一滩子事你不管,只懂得成日里往外跑。”
乐琰回头冲朱厚照扮了个鬼脸,“你是在说你自己?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傻笑着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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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酒楼问策
“才起身想来寻你一道吃早饭,就听得人说你出了门。”朱厚照在桌边坐下,吃了几口菜方才道,“这里也算是常来的了,次次都有新菜,御膳房实在该好好学学才是——还当你去了哪里,原来只是到这里来摆皇后架子。无非是个洋人开的店而已,你若是不喜欢了,展眼便叫他关门大吉,有什么难的?”
一时街面上忽地传来了铁甲碰撞之声,满街的人都骚动了起来,一整楼的客人,也都挤到窗边观看,只见近百名披挂齐整的兵士,直进了那洋货店中,顿时是一阵乒呤乓啷的巨响,又夹杂着争辩声、告饶声,接着,一群兵士便押送出了二十多个神色惊惶打扮富贵的都管人物,也不顾那些人站在街面上犹自骂骂咧咧的,又将店门板上了起来,那姜勇此时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身穿着曳撒,透着十二万分的威风,兵士们见他来了,都低头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