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要细说起来,一时也是说不尽的,因张太后的意思,是过了朱佑樘的周年,再为朱厚照办婚事,大婚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完成的小事,事前有许多准备的工作要做。并且皇上年龄也并不很大,因此,礼部上的奏折中,是希望将婚事安排在正德二年三月,日子吉利不说,并且把大婚、国丧的时间差拉开了,也能缓解财政压力。
但谁也没想到,后宫的态度是这样坚决,张太后坚持,一过周年便要为朱厚照操办婚事,用她的话说,“皇上去世时,挂念的就是太子性情不定,若是不早日成亲,恐怕越发和脱缰的野马似的,不知道稳重。娶了媳妇,也是当家做主的男儿了,没准能好些。先皇在地下也能安心。”她和朱佑樘是恩爱夫妻,谁能比她更知道朱佑樘在这事上的想法?横竖也不是大事,便只得把日子改在了正德元年八月,只是户部便咬死了不肯多出银子,皇帝也不介意,痛痛快快地就批准了缩减预算,他平时可不是个俭省的人,如今一反常态,着实让朝臣们私下里犯了好几天嘀咕。
这会子,咸熙宫中便正说着这事儿,随着皇太后张氏的进驻,这座宫殿乍然便多了人气,桌上壁前也自然有了摆设之物,看上去富丽堂皇,要比太皇太后王氏当年居住在此时的朴素低调,多了几分奢华之气。尚宫、女官们在大殿中进进出出,似乎暗示着这座宫殿的女主人霸宠后宫长达十八年之久,即使现在已经失去了丈夫,能量却依然不可小视。
张太后本人正坐在东暖阁中,悠闲地垂头拨弄着茶碗中的浮沫,她看上去苍老了不少,才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眉间就出现了深深的川字纹,甚至不过在一年之前,这位帝国女主人,看上去还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呢,即使身前的贵妇人说着的是喜庆吉祥的事儿,她唇边的笑容,似乎也隐隐带着
68、童养媳与宦官
苦涩。
“所以呀,那李家哥儿便托人到顾家说亲去了,我想着,这亲事是万万没有不成的道理。李家哥儿虽然年纪大了些,但也是因为爹娘相继去世,耽误了说亲,顾家姐儿,现在也有个十七岁了吧?真是天作之合,偏偏那年夫人却说,当时您说过,亲事包在您身上,现下要定亲,也得先问准了您。”
说话的这位贵妇人,满脸是喜气洋洋,似乎对自己此行相当有把握,要知道那顾家小姐,才貌都是平常,虽然陪嫁丰厚,但门当户对的家庭,谁愿上门提亲?有那些个贪图财势的,也没胆子触霉头,难得这个李公子,家中伯父,也是当朝的大臣首辅,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本人却是相当向上好学,前程指日可待的,这样的一门好亲,又有谁不愿意呢?
张太后笑了笑,漫不经心地道,“哦,这事啊……我已是听人说过了,李东阳的家风,倒是严谨,这位李公子没了爹娘,嫁过去,便不会受人嫌弃。对纹贤来说倒也算是好事。只是,怎么听说那李公子眇了一目?可有这样的事?”
那贵妇人顿了顿,方才笑道,“那倒是真的,那只眼睛也不是瞎的,就是天生看不清东西。看着却是好好的,和寻常人再无半点不同。”
张太后笑了笑,点头道,“我亲口对纹贤说过,她的亲事,要她自己做主,改日接到宫中来问过,若是她愿意,自然是无话可说的。”那贵妇人便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纹贤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长得是平常了些,但娶妻还是要娶贤那。李家公子,性格极是刚正端方的,想着必定是良配,这才舍了我的老脸,上门当这个讨嫌的媒人啦。”
张太后忙笑道,“哪里哪里,是你善心,知道纹贤苦命,唉,这年夫人,往常也是个争强好胜的,就为了女儿的婚事,这两年老了多少?”
贵妇人望着太后头上隐现的白发,一时不好接话,顿了顿,才道,“是啊,我们到了这个年纪,心思,还不都是在儿女身上?——这皇后,也快进门了吧。到时候,宫中就要热闹了。”
张太后叹了口气,低头懒懒地喝了口茶,青红与那贵妇人使了个眼色,你贵妇人便起身告辞,张太后笑道,“我就不起身了,最近总是懒怠动弹,青红代我送出去吧。”说着,便合了茶杯,径自出神。
过了半日,青红与沈琼莲并肩进门,沈琼莲手里捧着女官书册,张太后见了,知道又到了放人出宫的年限了,想起当时还与朱佑樘议论,若是真的把太子妃的位置给了乐琰,该如何安排沈琼莲,到如今,当时与自己说话的人,已经长眠地下,不由得心灰意冷,长叹了口气,勉强振作精神,笑道,“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要细说起来,一时也是说不尽的,因张太后的意思,是过了朱佑樘的周年,再为朱厚照办婚事,大婚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完成的小事,事前有许多准备的工作要做。并且皇上年龄也并不很大,因此,礼部上的奏折中,是希望将婚事安排在正德二年三月,日子吉利不说,并且把大婚、国丧的时间差拉开了,也能缓解财政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