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正月才刚过,宫人们依然穿着灯笼纹饰衣裳,在坤宁宫外头堆着雪人,嬉戏笑闹不休,坤宁宫前院里,也被手巧的太监堆出了雪龙、雪凤等,俱都是朴拙可爱,活灵活现。朱厚照身穿灯景补子常服,同几个太监一起,在前院踢着蹴鞠做耍,见到父亲来了,便抛下了太监们,上前行礼给父亲请了安,朱佑樘见他脸上红扑扑的,越发显得眉清目秀,细长的凤眼,与自己如出一辙,却显得精神多了,心下很是欣慰,拉了朱厚照的手,朱厚照道,“父皇的手怎么这样冷?”说着,便主动伸过手捂住了揉搓。
朱佑樘只觉得一阵暖热,直入心底,熨帖之余,更是感慨道,“儿子大了,知道心疼老子了。”正说着,张皇后已是自己挑开了门帘,走出来笑吟吟地道,“怎么都站在外头?多冷啊?大郎,还不快进来换了湿衣服?皇上也是的,药都热了好几回啦,一批起折子,就忘了时辰。”
朱佑樘与朱厚照都垮下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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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声叹气地进了坤宁宫,顿时是一阵暖风扑面而来,早有宫人上来为朱厚照换衣,服侍朱佑樘喝药不提。张皇后本来正与几个尚宫说话,此时,众人都回避了出去,朱佑樘见到沈琼莲的身影,便随口问道,“上回说的,选秀的事,是打算交给沈学士来办吗?”
朱厚照顿时竖起耳朵,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张皇后笑着拍了他一下,才道,“方才已经是问过她的意思了,沈学士却推辞了,口中只说,自己要避嫌。”
沈琼莲会做这个决定并不稀奇,若是她来当主办者,你说是给不给乐琰特殊待遇呢?不给吧,夏二姐好歹是亲弟子,又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给吧,又难免被人褒贬偏心,朱佑樘听了,点头笑道,“沈学士素来谨慎,其实,这也没什么。那你的意思,是让谁来办?”
张皇后思忖片刻,笑道,“就是秦尚宫与高凤主办吧,一内一外,也好办事。”秦尚宫是展眼就要离宫的人,为了不出差错,必定是殚精竭虑,高凤曾主办过宪宗的婚事,经验老到,且又是太子身边的人,很懂得太子的心意,这样安排,却是暗暗有些倾向于夏二姐了。朱佑樘有些不满,但看着儿子晶亮的眼神,不字就含在了口中,淡淡地点了点头。
朱厚照得了这句话,便坐不住了,只呆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又与太监们玩起了蹴鞠。张皇后伸了个懒腰,给朱佑樘倒了一杯金桔薏仁茶,笑道,“刚吃了苦药,准你甜甜嘴。”说着,又若有所思地敲起了桌子,“当家的,你道这年氏女,到底该怎么安排。”
朱佑樘最近也正是在思忖着这个问题,乐琰新写的两首诗词,多少是挽回了一些在君主心中的印象分,也使得他原本坚决的态度渐渐动摇。但年永夏几年来的出色表现,也被帝后两人牵挂着,只可惜他们只有朱厚照一个儿子,无法两全其美。朱佑樘想了半日,也只得道,“谁叫大郎那个傻瓜,偏偏看上了夏二姐?是她没有福分,只能做个侧室了。”
“做太子嫔,不过是说笑罢了。”张皇后却不这样想,略带嗔怪地瞪了朱佑樘一眼。“那日镇远侯夫人对我说,永夏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孩子,侧室这个位置,她是不愿意屈就的。你想两处讨好,别到了最后,她也怨你,夏二姐也不高兴。国朝这么多年,哪个太子成亲时,太子妃是与嫔同时进门的?”
朱佑樘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年永夏心气也这么高,一时间,对她又多了几分欣赏,皱着眉难以抉择,张皇后见了,试探性地道,“不如……叫个人来算一卦啊?”
当时天下,算卦并不是什么被看不起的事,遇到国家大事,往往在定下决策之后,也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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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卦问问吉凶,朱佑樘听了,点头道,“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们的八字——”
“我早已是借着别的借口问过了,拿在手里,少说也有三年四年的,”张皇后却是胸有成竹,“只是找谁,却是个难题了。眼下京中测算知名的那几个人,无非是善静大师、高郎中与李员外郎。你说,找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