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寅本人也不是毫无察觉的,在那晚之后,他立刻就远离了程敏政与徐经,到山间过起了清苦的日子,而徐经却不以为然,继续在京中以金钱开路,虽然没有再去程敏政那里碰钉子,却把目标转向了李东阳。没想到,会试过后,给事中华昶依然弹劾程敏政卖题,而徐经竟屈打成招,承认自己向程敏政的下人买到了考题,不过,因为徐经本人原来就没有上榜,很显然此事和程敏政并没有关联,因此,程敏政只是被罚俸了事,倒是徐经接连被讥笑“买了题都上不了榜”,郁郁还乡,发誓此生再不参加科举。
唐寅没被牵扯到风波之中,自然是平平安安地进了殿试,而听了朱厚照述说那晚故事的朱佑樘本来就留意了此人,仔细看了唐寅的考卷,不禁连连拍案叫绝,立刻将他点为榜首,成就了唐寅的三元及第之梦。在春风得意之余,唐寅每每想起那晚,便不由得暗自心惊,曾经,他离徐经的下场也不过一步之遥而已。因此,虽然青年得志,他为人处世却尽力摒除名士气派,而是尽量谦和,几年下来成效显著,据说,皇上甚至有意让他做东宫侍讲。只是,因为唐寅本人毕竟年纪尚轻,贸然进了东宫,日后再外放时,就不能把官位安排得太小,因此,就赶在太子出阁前一年,让他去无锡当个县令,也算是做做一县之主,之后再回京时,一进东宫,将来太子继位,立刻就青云直上,入阁拜相直如囊中物了。
虽然说,乐琰进言一事在朝中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但唐寅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在他心里,乐琰其实是他和程敏政的救命恩人,只是碍于物议,无法当面道谢罢了。在拜谢座师时,程敏政已经对他揭破了乐琰的身份,这次下江南,他把继室沈九娘留在京中,还犹自叮嘱她,一定要保持和夏家的来往,这个夏二姐,将来定然不是池中物。若是他没有看错,将来与太子之间,必定还是要有一段故事的。
而尽管在京里,夏二姐渐渐从士人们的口中褪去,而另一名才女黄三娘成为众人热议的对象,但在有心人眼中,夏二姐的名字,却依
24、小少女?
然是炙手可热。
“四年,四年了。”镇远侯夫人气闷地对女儿道,“这个夏二姐,每个月至少都要被传召入宫两次。皇后也真是太过于宠爱了,即使是亲生亲养的公主,恐怕也没有这个机会这样频繁地到皇后身边侍奉吧。永福公主也居住在宫中,和皇后就只有一两个月才能见上一面。”
镇远侯家的大小姐顾纹贤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头道,“想来,她是沈学士的弟子,得到皇后娘娘的喜欢,也是意料中事。”
镇远侯夫人摇了摇头,深思地望了女儿一眼,疼爱地抚了抚她并不出色的容颜,叹道,“唉,也难怪皇后会宠爱她,那个样子,连我都爱,何况是皇后?想来,她的心思现在恐怕谁都知道了,太子聪明绝顶却桀骜不驯,也只有夏二姐这样的人才,才能配得上他。这几年来,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夏二姐几乎每次进宫都会被留下住上一两夜,太子放学回来,总是要到永福公主那里与夏二姐说上一会儿话,玩耍上一会儿,才回端本宫休息。唉,据说夏二姐的性子古怪得很,虽然对太子不假辞色,从来也不温柔,但太子呀,就是喜欢她那套!”
镇远侯府这几年和张家走得很近,顾纹贤也是见过夏二姐的,这个夏乐琰,小小年纪,生得就是一副绝色的样子,可以想见将来成年后倾国倾城的风姿了,虽然没有缠足,但是脚生得小小的,看着十分的可怜可爱,而已经长得这样好看了,却偏巧,还是个聪明到了极点的人。这几年来,师从沈琼莲,学了一肚子的经论文章,竟还不是个女道学,而是个最最伶俐,最最懂得看人脸色,却也最最不肯吃亏的小鬼灵精,叫人是又恨又爱,看见时,自惭形秽,看不见时,又想着和她在一起玩闹。顾纹贤自己是自小就定了亲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对太子妃的位置,一点想头都没有,因此与乐琰便玩得很投契,只是,母亲虽然也对夏乐琰一脸的和气,但每回回到家里,都要抱怨上一通。
“若不是你哥哥拦着我,决不许我得罪了夏家,我早就要说出来了。真是叫人看不过眼,那样好的姑娘,却不是生在我们顾家。而是要给秦氏那个贱人增光添彩,从来继母与嫡女总是不共戴天,这个秦氏,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本事,却把她收得服服帖帖的。哼,真叫人不舒服!”镇远侯夫人就是这个性子,自己不好,也看不得别人好,总要回家说上一顿才安心。这几年要不是顾仕隆苦苦劝说,顾纹贤时时提醒,早就在不自觉间得罪夏二姐了,好在,她也清楚,眼看着夏二姐的势头,就算将来成不了太子妃,也会有不少人家排队等着来娶,不管嫁给了谁,都不是镇远侯府可以为了
而唐寅本人也不是毫无察觉的,在那晚之后,他立刻就远离了程敏政与徐经,到山间过起了清苦的日子,而徐经却不以为然,继续在京中以金钱开路,虽然没有再去程敏政那里碰钉子,却把目标转向了李东阳。没想到,会试过后,给事中华昶依然弹劾程敏政卖题,而徐经竟屈打成招,承认自己向程敏政的下人买到了考题,不过,因为徐经本人原来就没有上榜,很显然此事和程敏政并没有关联,因此,程敏政只是被罚俸了事,倒是徐经接连被讥笑“买了题都上不了榜”,郁郁还乡,发誓此生再不参加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