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身后穿着黑色胡服的魏曼曼从桌子前站了起来。
“记录,周芳意图以哀告争取教官的同情,破坏规矩,现口头警告一次。”
“是。”魏曼曼坐下来在本子上写了起来,这个动作令后面的人一阵哗然,虽然大多数人都不太能理解什么叫口头警告,可都本能的感觉到了不是什么好事,再联想到王教官早先说的话,当下就有人道,“这就警告了,那再下面不是要记过了?再来一次,不是要上不成了?”
“是啊,这也太严厉了吧。”
“这小娘子真可怜,连阿耶的遗物都带不进去,那是人家阿耶的遗物啊!”在场的有一半都是特招的,他们对周芳都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同情,而就是那些交钱来上的,此时也觉得王教官太不讲理了。先人遗物怎可轻弃?你刘家的演武场再了不起也不能这么霸道。如果不是刘家的演武场条件好又难进,此时恐怕立刻就会有几个学生转身离去,但就是这样也颇有几个学生产生了,这演武场不上也罢的念头。
不过不管下面怎么议论,王教官的脸上都没有丝毫变化,他低下头看着周芳:“这是第一次警告,如果你再求我,就会被记过了,你现在,还要再求我吗?”
周芳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一个求字已经到了嘴边,到底没有吐出来,而她的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你还要再求我吗?”王教官再次道。
“这是我阿耶留下的东西……”周芳喃喃道,“我不能丢了……”
“那这么说你是准备放弃演武场吗?”
周芳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早几年,她阿耶就对她念叨演武场的条件。对她说演武场有肉有蛋还有随便吃的饭,还能学到本事:“阿耶没别的本事,也就是帮你争取到了这个资格,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排上,不过总是有指望的,而只要你进了演武场,下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不说别的,你学了本事出来,也好找个婆家呢。”
那时候她羞的满脸通红,大叫着不要她阿耶说了,但心中早已充满了各种向往。而现在她能进去了,可却要放弃她阿耶留下的东西?
“周芳,回答我,你是不是要放弃进演武场?”
周芳说不出话,她想哀求,可是她知道不能。她想说点什么,可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对面的王教官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魔鬼,令她痛恨惧怕更茫然。
“这是我阿耶的东西,我不能丢了的……”她再次喃喃出声。
“周芳,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要放弃进演武场?”
“这是我阿耶的东西,这是我阿耶的东西……”周芳喃喃着,她的声音不大,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辛酸,来送行的有一些妇人,眼眶已忍不住的红了。不用人说,只凭早先的对话,他们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母亲或早逝或远离,总之这女孩是由她父亲养大的。她父亲作为一个士兵,想来也不能天天陪着女儿,可这孩子懂事,体恤自己的父亲,和父亲感情极好。现在她父亲去了,她只剩下一些东西作为念想。所以她舍不得丢弃,哪怕面对演武场的逼迫。
此时此刻,演武场特别是王教官已经完全成了负面典型,但王教官依然板着脸:“周芳,我数十个数,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当你是放弃了。一、二、三……”
他数的并不快,却也不慢,一声接着一声,很快就数到了第六下,而随着他的声音周芳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七、八、九……”王教官的眼眯了起来,眼眸深处有一抹很浅的叹息。
“等一下!”就在他要说到十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声音,“那是她阿耶的东西,为什么不让她带进去?”
“因为这是规矩。”
“规矩不过人情,她就一个人,这些东西也没地方放,难道要让她丢了吗?”
“她可以寄存。”
“她已经说了她只有一个人,没有亲戚,你让她寄存到哪儿?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阿耶的东西都不能保留,那还有良心吗?刘家的演武场难道是要教出一批没有良心的人吗?”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虽然没有人附和,但都觉得这话说的对,虽说现在不太平了,大家没办法的时候是什么都吃的,可有能力有条件的话,还是会把自己的亲人好好安置的,而亲人留下的东西,一般也会尽力保存。眼下这周芳只身一人,她阿耶留下的东西就是她唯一的念想,刘家连这点念想都不让她留,实在是太不尽人情了。
“到。”他身后穿着黑色胡服的魏曼曼从桌子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