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父王,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安姐想了想,慢慢的说,“但我想,陛下说的是有些道理的,否则父王应该不会是这么极端的分法。”
“是吗?”朱抵喃喃了一声,他想到了前不久南安王希望他们暂时不要分家时的请求,想到了更早之前南安王对禁卫军的询问,那一次他的父王是苍老的;那一次他的父王好像是关切的……
朱抵想起那个身影,从最初的无比高大到最后的瘦削,到最后,只剩下那花白的头发。他的眼一热,抱着安姐,默默的流下了两行泪水。他想,如果早先他同他多说两句话就好了。
南安王自请削封,再次引起了朝中震动。这王爷的封号可是铁帽子,世世代代传下去的,现在南安王这么做,是受了什么刺激啊!也有人想到了朱纳的身体,但这同样令人不解,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朱纳死了呢,也还有朱抵呢。咱们大明也不是没有先例,嫡子绝了就庶子,庶子绝了就过继……
当然,这种惨烈的并不多,南安王的子嗣也少了些,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可现在天下太平,两个儿子又都好好的,有什么非要这么想不开啊!
于是还有人想到了鸟尽弓藏这样的事,可南安王早先是领了个职位,可不过挂个名,真没掌什么实权,这事也有些对不上号啊。一时间议论纷纷,但这事同南安王府已经像没什么关系了,朱纳本人病的七零八落的,虽不至于马上就要咽气,可那一条命也只剩下半条了。朱抵呢,本来就是只能得个郡王的,是不是王爷,在朱纳还在的情况下同他还真没什么关系。
当然,也有那好事的会缠着他问,可朱抵哪里会搭理他们,真问的多了,就眼睛一翻,双手一抱:“此乃父王遗命,我等做儿女的只有遵循,不敢多想。”
他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孝子样,别人还真不好再问下去。何况,南安王这个位置空了下来,可不仅仅是稀奇,更代表着利益——庞大的利益。南岭那个地方虽然远了点,穷了点,有时还会有些动乱,可却足够大啊!现在要想再找这么大一款空地可真不容易了,现在陛下收了回去,是会留给自己的孩子,还是……
当然,除了皇子,其他人是不要想有这么大的封地的。但是这么大,却可以分割成很多块,要知道大明的王爷不少,大明王爷的儿子更不少,嫡长子是继承王位了,嫡次子呢?此外还有得宠的庶子,还有得宠的妾氏的庶子,过去很多庶子只能委屈的分一个小庄子,现在是不是能更大一些?
不过这一切都和南安王府无关了。一来,他们要忙着守孝,二来,他们还要着手搬家的事。虽然没人赶他们,但他们长时间的滞留在这里也不合规矩,当然这要等南安王的丧事过后再说,可这么一大家子,要搬起来也不是一句话的事。
王爷平时无事是要留在京城的,郡王却没这个限制,可以住在京城,也可以回自己的封地,这也就意味着,不管你要住哪儿,房子的事是要自己想办法了。朱纳是不缺房子的,朱抵却没有,安姐早先投资的那些房产都是些小门小户,用来出租是不错,也容易出手,可绝不适合当他们的住处,所以他们还要另找房子,而这也正是让人头疼的地方。
本来他们人口简单,这房子也不需要太大,可朱抵现在是二等郡王了,要有的排场却不能少,不说别的,总不能连侍卫的住处都不安排吧。要说京城是不缺房子的,可要地点好,又足够大的房子却不容易找,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但那价格却着实不便宜。安姐琢磨着,要真买了那处房子,她同朱抵就没什么私人家当了。
她习惯手里留点银子,这种感觉真不太好,更重要的是,在她和朱抵的计划里,并没有在京城久居的打算。不错,现在南安王妃是再不能影响到他们了,可朱抵并不喜欢京城的生活,用他没事发疯的话来说就是,大丈夫当勇于拼搏。现在他在禁卫军这里是做的不错,可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禁卫军也不见得能上真正的战场,只是一些演习,是远远不能满足朱二公子的。
北方,或者南方,不管是在哪里,总归,是要能打仗,能建功立业的地方。那些地方是危险,但这是朱二公子的追求,安姐没有这个追求,但她不想同朱抵分开。当然,她不会真正的去上战场,但她可以在最近的地方等着他。因此这京里也就是他们目前居住,以及以后落脚的地方,不能说不重要,可安姐也不想为此花费太多。
朱抵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了看固安帝,慢慢的再次低下了头。他不知道固安帝说的对不对,但,这令他很郁闷,胸口像堵着一个什么东西,一直到见了安姐还有些压抑:“妹妹,你说父王他……到底是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