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道:“东翁自家也要经营。”
谢、米、马三位心道,老师身边这几位先生看来不和呀……三个都是谢麟挑选出来的聪明人,看出来了也不吱声,木偶一样的站着。
程素素试探道:“奉旨走私,怎么样?就打着咱们的旗号去干。”玩就玩个大的嘛!打谢麟说了不能耗着,要离间,她的歪脑筋就动了起来了。江先生说的对,这事儿得自己经营。但是事涉外国,纵然另有图谋,私下接触也容易犯忌讳,得先跟上头报备了才是。只要上面点头了,余下的事情便是天高皇帝远、将在外了。
谢麟眼睛也是一亮,笑道:“不错不错,咱们手上正好有人。”
到了这个时候,谢守清便忍不住了,他是谢侍郎的侄孙,谢家人总有那么一点点的优越感。虽然在叔父兼老师面前他乖巧,得了机会还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这……可靠么?”
程素素毫不犹豫地道:“给出身。哪怕是商人,也给他一个出身。难道要人提着脑袋白干活不成?”
谢守清是看出来程素素比一般主母在家里讲话更顶事儿,万没想到这样的大事她也敢这么随口说,听起来好像还有点道理的样子。这跟在京城时那个温婉贤良、柔美端庄的叔母,完全不一样!最初看到程素素也在场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一些府里的事务需要主母出现而已,不想居然与朝政相关了。
谢麟略想了一下便同意了:“不错,就该这么干。”定下个大方向,幕僚们便分起任务来,赵骞为他起草个奏章,石先生看似不沾俗尘,却去继续打理衙门内的琐事。江先生与安喜是旧识,奉命与安喜联络感情。
谢麟成了最闲的人。
便以此为便给学生们讲解,做官做事,“认真”可不是上头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还得有点脑子,要“用心”。譬如做安抚使,劝课农桑、安抚流亡、缉捕盗贼、维持治安……等等等等,皆是份内之事,做不好受罚,做好了,难道有优赏?没有的。你得做点出格但又不是不务正业的内容才行。
为什么设了这个安抚使?为了对外用兵,对吧?看,重点来了!
三位学生十分受教,到得最后,眼睛里甚至有了那么一丝跃跃欲试了。谢麟一眼看穿了他们:“浮躁!你们也想参与是也不是?也不想想,做间谍的事情,能拿出来讲吗?你们以后还怎么出仕?!”
三位学生脸上现出又惭愧又感激的神情来,谢麟道:“份内的事也不能落下了!你们去石先生那里,学着点。若是正经事做不来,再有别的心思终不是正途。以正和,以奇胜,正在奇前。”
三人乖乖地一揖到地,听话离去。
程素素此时才笑出声来:“谢先生好威严!”
谢麟抱怨道:“六郎先前也很尊敬先生我的,近来不知为何先生威严丧失殆尽。”
程素素笑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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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骞很快拟好了奏本的要点,谢麟对着要点,见自己想说的都在上面,也不增改,打一腹稿,润色一下,动笔写了一篇忧国忧民的文章出来。写完之后,赵骞又审了一回,道:“奏本这样写便好,不过当先与叶相公通个气。叶相公肯答应最好,若答应了却不令芳臣去做而是改派了别人,也先别恼,他总是不想你冒险的。”
谢麟笑道:“舅舅会同意的。”
如天下所有的熊孩子一样,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个妥协的家长。谢麟父母不在了,妥协的人就变成了舅舅。
赵骞有些怀疑地:“恐怕叶相公一片爱护之心,你哭都没有用的。”
谢麟笑问程素素:“咱们用哭吗?”
程素素装作个正经人一样:“我可不会淘气。”
谢麟道:“还是我说吧,我就对舅舅讲,他答应了,我就在他的手下办,有事向他汇报。他不答应,我就自己去干,那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d!这是我儿子,一定打死!赵骞心里说。
叶宁要不肯大义灭亲,就只有点头,好歹能从外甥那里知道点消息。
于是,谢麟往京里发了两份文函,一份是情辞肯切的奏本,一份是给舅舅的恐吓信。恰如所料,叶宁先软了,回了外甥一份老泪纵横的家书,让他乖乖的听话,有事好商量。新君拿到奏本也笑了:“不愧是谢芳臣。”谢麟要是不搞事,倒不像是他了。
用间,诚如赵骞所言,并不是太新鲜的主意,迟早想得到,政事堂与枢府已将此事提上了议程并且在着手准备了。只是他们用间也用得比较套路一点,就纯是商人谋利。不似谢麟这般大胆,明摆着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干。各有利有弊,论起来倒是谢麟这样容易快速地打入到魏廷的上层——敌国官员的代理人与普通走私商人,哪个份量更重,一目了然。
江先生道:“东翁自家也要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