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趁机汇报了打算改造府邸的事情,叶宁严肃地问:“你请示过长辈了吗?”
谢麟笑道:“已与三叔、四叔商议过了,他们都同意了。阿婆那里也说通了,阿婆说,阿翁去后,府里原也不该再有宰相厅事,当然要改狭些。都是要改的,就顺手一道改了。”
叶宁道:“也好。也不须忌讳这个。如今边患不断,乱七八糟的,你有功夫琢磨琢磨这个。赵骞还在你那里?也要请教请教他,他在老相公身边多年,等闲九卿不如他。眼前这是一件大事,你不荒废学业固然是好的,政事也不能生了手。”若非守孝这理由太硬,叶宁都想把外甥弄到自己身边来帮几年忙了,自己有帮手,外甥也一直在军国大事中磨炼,等出了孝就能很自然地上手。
谢麟得了舅舅的提示,饭也不及吃,又跑到了岳父家。
程家正热闹着。
打赵氏放出风去要给儿子寻媳妇,媒人就踏破了门槛儿。程家人口简单,只有程玄往下这几个儿女,又是一母所出,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儿。亲戚也省心,非但省心,还都有些本事。程珪自己又是个官儿,兄弟都有前程,这样的人家是中、低级官员眼中十分热闹的亲家人选。
赵氏外出的条件乃是“贤惠理家”,这个条件约等于没有,谁家说自己闺女既不贤惠又败家呢?容貌上没有要求,家境没有要求,连能生养的要求都没有。
程素素初听卢氏说,要个厉害能管家的,还十分担心。待到了程家门口,听两个媒婆搁那儿说着条件,顿时放心了。心说,你们一群二逼!越是没要求,就代表着要求越高。说“随便”的人,其实是最不随便的。有具体的标准,你能拿着尺子去卡,没有,你连边儿都摸不着,随口就是不合适。
心里有数了,程素素回去就不急着跟赵氏说哥哥的婚事了。先是将一双儿女往赵氏面前一放,赵氏便什么说儿媳妇的心都飞了:“长得越来越好了!”程素素和程羽小时候也是极漂亮的孩子,赵氏就没见过比自家儿女更可爱的孩子。时隔二十年,又见着了!
血缘天性也是看脸的,长得好看的总是更得宠一些,赵氏还打外孙女儿的鼻子上看出有点像自己来,就愈发喜欢她了。以程素素对赵氏的认知,赵氏这个人,有什么事是能在心里存得住,但是绝不会上一刻就很操心儿子的亲事,下一刻却阳光灿烂地跟外孙女儿玩。
这是有什么想法了。
赵氏确是有想法的,等乳母抱着孩子去喂奶,程素素得了机会问她:“娘,跟我说实话,二哥的事儿,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赵氏吞吞吐吐地:“你出嫁的女儿,怎么好管哥哥的亲事?”
程素素不客气地道:“咱们家不按那些蠢货规矩办的事不止一件了,您就直说吧,哪有给儿子说亲没半分儿要求的?”就赵氏这样古板的人,连门当户对四个字都不提?怎么可能?
赵氏受不了女儿这么直接的逼问,她也想要个盟友,便小心地说:“你看,你舅家表妹怎么样?”
“啥?”近亲结婚呐?我看相当不怎么样!“怎么想起这个来了?我以为娘是没想过亲上做亲的。”
儿女都是自己家的好,哪怕是娘家,要是条件不够,也不会想委屈了自己的孩子。赵氏脸上一红:“你外婆做寿的时候……”
养了这么个女儿,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不好的,反正熬到现在吧,看起来赵氏的命是不错的了。不用担心女儿,老太太就担心自家儿孙了,男孩儿读个书,家里有这个氛围,就算拿鞭子抽哪家也能弄出个把秀才来,女孩儿就不行了,得看命。
到目前为止,老太太嫁出去五个孙女儿,大半过得平常而已,丈夫也没有发迹,天天操心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大姑子小姑子……还要算着不厚不薄的家产。这倒还罢了,不幸的是亲近嫁了个秀才的孙女儿,婚后一年,孙女婿就往屋里收了几个妾。
这一个还不大好弄,人家家里亲爹也是个县令,自己有功名,纳妾本是寻常事,也不曾短了妻子吃穿,也没有让妾夺了老婆的权。就是与老婆不亲近,婆婆见儿媳妇管不住儿子,对她也是淡淡的。赵家自入京后,日子就顺心了许多,这位表妹也养出一点点娇憨的小性子来。积在心里,往娘家哭了几回了,哭得老太太心疼。
已嫁了的又没有被打没骂,因有妾而和离?赵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老太太做寿,孙女婿也是斯斯文文,一派风流潇洒,与岳父大小舅子都处得来,待岳家人也有礼貌,宾客间交往也长袖善舞很长脸。他要收几个妾,开枝散叶的,谁能说不行?
谢麟趁机汇报了打算改造府邸的事情,叶宁严肃地问:“你请示过长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