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以为,什么是铁石心肠?”江先生慢慢地道,“谁看着弱就帮谁,就不是心如铁石了么?那是愚蠢。娘子已经做了法度之外的事,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娘子这么做。听就听了,叹就叹了,叹完之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人都说可怜……”
“人还都去死呢!耳根子怎么能这么软?!妇人之仁!”江先生生气了。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了,程素素不知如何接下去。江先生自己接着说:“喜怒哀乐,与做的事是要分开的。万事只凭一时之气,还是被撺掇出来的一时之气,趁早买棺材。”
这就更不客气了,程素素咀嚼着其中的含义。
江先生见她虽然面色不好,对自己却没有恼怒愤恨之意,禁不住越说越多:“娘子也与东翁议事,也有见解,然而年轻人心性,有些好强出头,还很得意。什么事都想亲自去做,好淋漓痛快。我平生最怕东家自以为聪明还觉得别人笨,做成一事便沾沾自喜,遇一难事就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人全家,那可真干不下去了。
须知为人处事,当渊渟岳峙。不求眩目,但要踏实。万不可有锦衣夜行之叹!不着痕迹的,才是最好的。死的都是事儿多的,挨打的都是话多的。且看令兄如何做事。”
句句诛心,程素素耳朵都羞红了,还是老实认了错,且说:“日后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先生只管讲。想先生到家里来,也是为了阿翁看孩子,也是有自己抱负的。既如此,请对我再严厉一些,别让我在大事上闹笑话。洗衣做饭再周到,缝件龙袍也是死罪。”
“娘子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多经些事就好了。也不须苛责自己,还有东翁呢。”
程素素摇摇头:“还不够,我可不想被甩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