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略挑了挑眉。
他身边的万英看表情简直要炸了,“大胆”这话就已经到了喉咙口被他自己强行吞了回去。真是要命了啊,他为什么要留下来听到这种话?皇上是不怕听,可他怕啊!
赵以澜不会知道万英此刻的想法,当然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
“我想,皇上应当不用我说,便明白了先生算出的结果。”赵以澜故意说半句留半句。
很简单,她已经知道了大梁的国势,而她如今选择了魏霖当朋友,足以窥见那国势的内容大概是如何的。
赵以澜当然知道要说服皇帝没那么容易,所以她必定还有后招,她会利用系统的帮助,将皇帝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在赵以澜信心满满准备应对皇帝接下来的提问甚至质问时,只见皇帝突然看了屏风后一眼说:“赵姑娘,你的意思朕了解了,请先出去吧。”
赵以澜:“……”
没注意到皇帝小动作的赵以澜简直是一脸懵逼,看皇帝这和颜悦色的模样,应当并未被她的话激怒,也没有一点儿的好奇,她甚至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被她的话说服——无论怎么想,他都不可能被她这么寥寥数语说服的吧?
赵以澜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对方那温和却令人充满压力的目光注视之下,她只得默默地退了出去。
外头所有人都不知里头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见赵以澜出来,齐刷刷看向她,饶是赵以澜心志坚定,面对这些灼热的目光,心中难得困惑的她也感到了一丝局促。
去之前她明明那么自信的模样,结果还没弄出个什么结果来就尴尬地被赶了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啊!
虽然没人问,赵以澜还是板着脸肃然道:“皇上还在考虑。”至于在考虑个什么鬼……她不知道!反正他们也不敢问……
当外头陷入一片尴尬的沉默中之时,皇帝所在的内室,却是另一番景象。
原本悄然躲在屏风后极力压抑着自己情绪的道士待到赵以澜出去后便激动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窜,他的动作那么激烈,以至于那稳固的屏风都被他带得抖了抖。
道士走出来之后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着,瞪大双眼几乎语无伦次地说:“皇上,就是她,就是她!”
皇帝沉吟不语,先前看道士的表情,他就大概猜到了情况,如今得到道士的确认,他倒没那么惊讶了。
“天一真人,你果真没有认错?”皇帝忍不住再确认。
天一真人激动道:“本道绝不会认错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信皇上你看。”
天一真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小心地打开,皇帝先看到的,是一个女子的侧颜,这也是他数年前无意间看到的。他记得,被他无意间看到后,天一真人竟然还不顾他是皇帝而对他发火了。
“皇上,本道想你应当还记得这幅画。当初本道说过,这便是救我一命的仙人。”天一真人道,“本道当时说,本道因不敢亵渎仙人,才只描绘了她的侧颜……但实际上,本道只看到了她的侧颜,这才只能画出这样来。当时之事,本道并未对皇上细说,想来皇上即便知道了也半信半疑。如今既然仙人现身,本道自然要将当时的情形说给皇上听。”
皇帝点点头,等待着天一真人的“故事”。他先前觉得赵以澜眼熟,正是因为他曾经见过天一真人小心收藏的那张侧颜画,虽说模样因岁数不同而有所偏差,但那种独特的气质是令人难以忘怀的,因此当赵以澜说要与他单独说话时,他并没有拒绝,反而吩咐万英去将天一真人找来,躲在屏风之后。
在天一真人说着他那个命不该绝的传奇故事时,皇帝微微皱眉,似在深思。他对天一真人的宠信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与天一真人论道,他每每收获颇多,而天一真人也曾经替他挡过一次灾厄,甚至预言了他前段时日的劫难。按照天一真人的说法,他即将面临的是一次几乎闯不过去的死劫,除非奇迹,否则只怕他就要归天了。
而在他身体日益康健之后,天一真人还曾为他批命,但当时他的结论是,他的命数已不在天道之内,连天一真人都看不穿了。
天一真人,也就是邹士悦的故事进行到尾声时,展开了手中的另一张画卷,露出一个仙风道骨白发苍苍的老人。
没等天一真人说什么,皇帝便面色一变,身子因激动而前倾,而他身边的万英更是惊呼出声:“希波神医!”
天一真人惊讶地看向万英:“万公公,你见过仙人?等等,你说他便是希波神医?”
天一真人自然知道前段时间治好皇帝的人是希波神医,只是当时他出宫为皇帝祈福去了,不知当时的情况,还有些遗憾。如今听到万英脱口而出的话,他愣了愣,随即悔恨得几乎要捶足顿胸,若他当日还留在皇帝身边,岂不是早就再见到仙人了?
皇帝略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