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前这个身上并没有任何邪恶气息的人,果真是恶魔么?
虽他口中并不承认,但因他心中最隐秘的愿望被人知晓,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她是个普通人,天使,或者恶魔,总归要沾一样的。
“我是主最虔诚的信徒,我不会被你的话蒙蔽的。”詹姆斯神父像是在说服赵以澜,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赵以澜笑道:“您的前半句话我十分赞同,但后半句话却说错了,我又没有欺骗您,哪来的蒙蔽一说呢?这样吧,既然你我都无法说服对方,不如试着接触看看,我想时间一久,您一定能发现我究竟是怎样的人。神父大人,您可是最虔诚的信徒,即便我真是什么恶魔,您也不可能惧怕的吧?毕竟,主会庇佑您不受诱惑的,您说是么?”
对于一个虔诚的信徒来说,最无法忍受的便是他人对于他信仰的质疑。詹姆斯神父眼见着赵以澜面上那种似笑非笑又暗含嘲讽的模样,心头一热,凛然道:“没错,主的光辉照耀着我,我无所畏惧。”
赵以澜嘴角勾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得意弧度,面上尽量作出正经的模样,正色道:“那便这么说定了,今后我会天天来教堂,希望神父大人不要赶我走。”她扬了扬手,“从今天就开始吧。我就坐这儿,神父大人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用太在意我。”
这时候,有信徒来找詹姆斯神父,他忙收敛了心神为对方解释经文,等这个信徒一走,他忽然就觉得荒谬起来。先前他不是想要将这个女子赶走的么?怎么说着说着,便有了一个她今后天天来教堂的约定?
但詹姆斯神父对自己很有信心,即便她天天来,用恶魔的手段迷惑他,他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在主的庇佑之下,她的诱惑不堪一击。
刚为自己建设好心理防线,詹姆斯神父一抬头,就见侧前方那个打着诱惑他主意的女人,正托腮笑盈盈地望着他,炙热的眼神令他浑身不自在,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似的。他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在她的视线之下依然保持平静。
这时,一个信徒犹如被火烧了屁股似的匆匆跑进来,大声道:“神父,不好了!男爵带人来包围了教堂!”
詹姆斯神父惊讶道:“发生了什么事?男爵他……为什么要包围这里?”他说着,忽然看了赵以澜一眼。
赵以澜这时候也吃惊地站起身,对于男爵过来这事,她同样感觉不可思议。见詹姆斯神父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她无奈地笑道:“神父大人,您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外头的声音越来越喧闹,詹姆斯神父顾不得再谴责赵以澜,快步向外走去。
赵以澜自然紧跟过去。
教堂外,不只有男爵的人,还有一些手持锄头农具的庄稼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气氛紧张,空气之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似乎随时会崩断。
男爵身边的莫羡一眼看到了从教堂里出来的赵以澜,连忙示意男爵,男爵见赵以澜安然无恙,心里一松,却冷着脸扬声对詹姆斯神父道:“詹姆斯神父,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囚禁我最尊贵的客人?更何况,她还是如此娇嫩美丽的女子,你这样会吓坏她的!”
詹姆斯神父跟男爵一向不合,此刻听他口中说什么“囚禁”,却是一头雾水:“男爵阁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位……这位女士是自愿来此,自愿留下,我从未囚禁她!”他甚至巴不得她赶紧离开。
“什么?”男爵面露惊讶,“难道你想说,她自愿留在教堂,成为光明神的信徒?”他像是被自己说的话逗笑了,“我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你才说她是什么恶魔吧?”
“那一次是个误会。”当着所有信徒的面,詹姆斯神父只能这么说,“男爵阁下,您的贵客如今虽并未提出要加入光明神教,但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因主的感召而成为最虔诚的信徒。但我真不明白,男爵阁下为什么说我们囚禁了您的贵客?她想要走,随时都能走。”
作为事件当事人的赵以澜也对这件事感觉到莫名其妙,她好好地待在教堂里,也从来没有向外发出过什么求救信号,男爵怎么就认为她被詹姆斯神父扣住了呢?是男爵自作主张,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看了面色凝重的詹姆斯神父一眼,转头对男爵道:“男爵阁下,我确实并未被限制自由,不知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的信息令男爵双眸微眯,目光倏然落在他自己这边队伍的一个男人身上。
赵以澜认出那个人就是替自己驾车的车夫。
只是,眼前这个身上并没有任何邪恶气息的人,果真是恶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