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每一年的春节都是个大日子,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这一日脸上总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赵以澜是觉得过年没意思的那一代,但这个春节毕竟是她正经过的第一个春节,因此还是多了几分兴致,帮着素衣他们一起布置院落。
唯有范修一人在躺椅上软趴趴地躺着,唉声叹气的。
素衣如今跟范修已熟悉,跟他说话时失了几分敬畏,多了些许调侃:“范前辈,你怎么了?大过年的,可不要叹气啊。”
赵以澜道:“一定是因为过年了意味着自己又老了一岁,正难受呢。”
范修吹胡子瞪眼道:“小女娃,你迟早要被人打死的!”
赵以澜吐了吐舌头,见好就收不说话了。其他人或微笑或轻笑,也都管自己做事去。
范修依然在唉声叹气,但其他人只当没听到。
等院子都收拾好,赵以澜便说自己累了,直接躺回了躺椅上。她请素衣帮她做了两个柔软的抱枕,一个拿来靠脑袋,一个拿来垫屁股,舒服得不要不要的。范修为此都眼红好几次了,眼里是明晃晃的羡慕,可是偏又不好意思说。赵以澜私下跟素衣说,范前辈不提就不给他做,素衣虽觉得无奈,但也按着赵以澜的意思假装没看出来范修的渴望。因此直到这会儿,范修还是躺在硬邦邦的躺椅上。
见赵以澜又一次舒服躺下,范修撇了撇嘴,忽然跳起来,将躺椅拎到赵以澜这边紧靠着她放下,随即躺了上去,时不时看两眼赵以澜,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赵以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连忙从自己脑袋下抽出那抱枕递过去:“范前辈,您要这个不早说,您说了,我不就分您一个了吗?”
范修边说边把抱枕接过去:“切,老夫怎会稀罕这种玩意儿!”
赵以澜:那您有本事别拿啊!
赵以澜见他将抱枕放在脑袋底下舒服地蹭了蹭,也不再管他,正要躺回去,却见范修又一次坐起身,期期艾艾地看着赵以澜道:“小女娃,你鬼主意多,老夫有个事要问问你。”
“前辈尽管问,答得出来算我输。”赵以澜正色道。
“啊?”范修自然不明白赵以澜玩的梗,但他直接忽略,只听进去前半句话,嘿嘿笑着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是我多年的老友,他呢,醉心于武学,冷落了家里的妻子和儿子,妻子带着儿子改嫁了,如今他儿子已长大,又特别有出息,我的那个老朋友啊,对此事一直很愧疚,可就是脸皮薄,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跟他儿子相认,共享天伦之乐。”
赵以澜听了个开头,就知道这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不过她理应不知道此事,因此便装作认真听的模样,等范修问出他的朋友该怎么办才能让他朋友的儿子能原谅他这个老子时,赵以澜叹了口气说:“这个……我也没有办法。你的……咳,你朋友的儿子想来这么多年一直很恨你朋友,这要是贸然出现在他儿子面前,只怕两人会大打出手也不一定呢!”
范修当即变得愁眉苦脸。
在妻子儿子这件事上,范修是不折不扣的渣男,赵以澜其实不怎么同情他,看他多悔恨一些日子也挺好的,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私人原因。范修若与罗锐相认了,这一来二去,魏霖恐怕就发现她在哪儿了吧?这一大家子拖家带口的,也不好逃啊。她还记得,之前在崆峒门见到罗锐时,他对她的态度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敌视,然而当她以为他们都不在,想要灌酒让魏霖醉倒时,出声提醒阻拦的人,却也是罗锐。由此可见,罗锐讨厌她,却又对魏霖忠心耿耿,若罗锐得知了她的落脚点,绝不可能帮她隐瞒的。
因此,范修便还是再纠结些时日吧!
敷衍过范修,丢下一个烦恼重重的老头子,赵以澜安心地兀自休息了起来。
年夜饭很丰盛,素衣和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却被调教得厨艺不错的孙倩一起下厨,做了一大桌。但在赵以澜的要求下,每一道菜的分量都不多——她不想吃除夕夜的冷饭菜连吃七天……
六人热热闹闹地吃过年夜饭,赵以澜在餐桌上给奚迟、黎乌、素衣和孙倩一人发了一个红包,说是“压岁钱”,四人哭笑不得。随后她手一摊,向范修要起了压岁钱,范修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扔出两个铜板,强行说这是压岁钱,礼轻情意重来化解自己的尴尬。最后是赵以澜掏出第五个红包给范修,一脸嫌弃地说红包应该是这样。
一阵笑闹过后,素衣他们将快要积灰的躺椅都拿出来,全体在院子里躺成一排,望着天空守岁。城里有不少放烟花爆竹的,外面噼里啪啦,天空有时能看到烟花半空中炸开。
如今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每一年的春节都是个大日子,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这一日脸上总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赵以澜是觉得过年没意思的那一代,但这个春节毕竟是她正经过的第一个春节,因此还是多了几分兴致,帮着素衣他们一起布置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