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们要是真有灵,会被气得从坟墓里爬出去找柳真真算账。
赵以澜眸光一闪,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此次来找岑师姐,是有一事不决,想听听看师姐是怎么想的。师姐毕竟跟着尊主那么多年,定从尊主那儿学到了不少东西,正好给我指点迷津。”
岑莲沉默,片刻后说:“你先说。”她想起了尊主先前在议事堂的话,虽然她很不待见眼前这个小师妹,可尊主的话,她却不得不听。
赵以澜目光放远,又是一声轻叹:“我有一个朋友,是我的知己,近来她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来问我,我想了好多时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这样的,我的密友十岁的时候失去了爹娘,那之后跟着一位世外高人学功夫,如今她已十七,有一天却忽然发现,杀了她爹娘的人,正是这位世外高人,是她看做爹娘的师父。她告诉我,她很痛苦,一边是生养她的爹娘的血海深仇,一边又是七年如一日悉心照料她的师父,她实在不知自己该如何取舍。”
她这个故事,可以叫做“我的朋友就是你惊不惊喜刺不刺激”系列,先探探岑莲的态度。
岑莲皱眉思索,这个故事毫无疑问让她不由自主地代入自己,毕竟她也有个自小收养她的师父,若她突然发现她的师父是杀害她爹娘的凶手——
岑莲的脸色有些白,她忽然便明白了她这小师妹口中轻描淡写带过的那个密友的痛苦。她只是稍稍代入,便承受不住了,更何况那人是亲身经历。
“此事……我也不知。”岑莲最后摇头道。
老实说,从岑莲这儿得到这样的回答,赵以澜无疑是不满意的,要是岑莲义愤填膺说她的密友应该将那位世外高人大卸八块替她爹娘报仇,她说不定还会尝试说出真相,但如今岑莲是这样的态度,她便只能继续观望了。
其实想想看也不难理解,岑莲从四岁起就被柳真真收养,如今已经十四年,柳真真不仅仅是岑莲的师父,还是岑莲的爹和娘,她从那么小的时候起就将柳真真看做最亲近的人,即便得知了柳真真杀害她爹娘的真相,她也不一定下得了手做什么。人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情感生物,很多事并非单纯的对错可以解释,否则就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了。
赵以澜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没有办法,我也只能让我的密友自求多福了。毕竟一边是生恩,一边是养恩,都不好辜负啊……”
岑莲沉默下来,这个问题显然让她纠结了,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闭嘴不语。
赵以澜此番前来试探的目的已经达成,虽说最后结果并非她想要的,此刻也只能暂且先打道回府了。
“那岑师姐,我就不打扰你练功,先回了。”赵以澜冲岑莲甜甜一笑,“我知道师姐你不待见我,那我会尽量少些出现在你跟前的,免得你看着碍眼。”
赵以澜说完便施施然离开了这个院子,留下个沉默不语的岑莲。
青溪和青云略有些焦躁地等在外头,如今见赵以澜安然出来,她们也放了心,忙迎上来。
“小师姐,你没事吧?”青溪问。
赵以澜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岑师姐虽然有些不近人情,可她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没必要怕成那样嘛。”
青溪和青云二人嘴上应是,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小师姐可是尊主亲收的弟子,跟她们这些普通女弟子自然是不同的,她是不用怕大师姐,然而她们却不行啊,万一真惹得大师姐不高兴,尊主又不会保她们。
赵以澜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找时间将从岑莲那边得到的反馈说给关明初听。
关明初如今有了希望,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神采,即便听说岑莲那边并不算顺利,他也不觉得丧气,一想到那个令人兴奋的未来,他就觉得如今的一切挫折不过就是小小的拦路虎,总有解决的法子。
因此到头来,烦恼的人,就赵以澜一个,作为行动的具体执行人,她觉得她可能会为此掉光头发。岑莲那边还得继续试探,不试探不行,但又要把握一个试探的度,在明白岑莲的态度之前,她应当尽量不曝光。
赵以澜在飞燕阁待了三日,这三日,柳真真并没有找她,她偶尔会去找一下岑莲,稍微探探口风什么的,但不敢太过分。关明初额头的伤势并没有大碍,养了三日已经能下床走动,这几日他也补充说了不少跟柳真真以及飞燕阁相关的事,不知有用没用,反正他只要都说出来,一切交给他这位新主子判断即可。
这一日,赵以澜正跟关明初聊天,企图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青溪便来禀报道:“小师姐,尊主请你过去议事堂。”
不,他们要是真有灵,会被气得从坟墓里爬出去找柳真真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