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打得难舍难分，而跟上来的几人如赵檠一般皆跌坐在楼梯处，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李道反手一掌直接拍在柳源的胸口，柳源顿时口吐献血，愣是从赵檠他们的头顶飞过，重重的砸碎楼梯滚落下去。

“柳源！”柳茉枝大喊了一声，她飞奔下去靠在柳源的身边，她看着他鲜红的血液止都止不住的从他的口中溢出，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收手吧……别再错下去了……”

“可是我就早就没有回头路了，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从她抢夺第一具身体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小姐是一个多善良的人啊，大家闺秀，温婉大方……”还有一个美好的姻缘，嫁进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相夫教子，安然度日，一辈子都顺顺隧隧的。

柳茉枝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德远大将军嫡女才貌双全，蕙质兰心，想她柳家为皇室出生入死，满门忠烈，最终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在柳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她不可能再也变不回曾经的柳茉枝了。”

柳源的眼里黯淡了，是啊，柳家早就已经回不去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最亲密的人都化为尘土，荡然无存，千年的恩仇其实他啊，早就释然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小姐……

柳源看着她，刚想要说话，却再次喷出一口血，“小姐……”

“不要死……”柳茉枝颤抖地为他擦拭献血，“我答应你……我不要她们的身体了……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这是小姐第一次为我哭，属下这辈子都会记得很清楚……”

“柳源……”

柳源撑起最后的力气说着，“小姐……属下要先走了……”

“不会的，大人能救你的……我们去求他，他可以……”

没能等柳茉枝的话说完，柳源便已经耗尽了力气，他的眼眸缓慢的闭上，手掌无力地垂下。

柳茉枝呆了几秒，她像是反应不过来一般，她怀里的人早就没有了气息，她轻轻地喊了一声，“柳源？”

没有人回应了。

她突然想起来，从她十五岁起，他就像影子一般始终活在她的身边，即使最后他们柳家被满门抄斩，这一千多年来他也依旧在她的身边，只要她喊一声“柳源”，他都会出现在她的身边，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人会回应她了，她的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她刚才还说要是他再背叛她，她会亲手杀了他，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根本就下不了手，因为比起背叛，她更怕一个人……

“柳源……”柳茉枝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这是她除十八岁之外哭的最惨的一次。

柳茉枝缓缓地抬起头来，她看向李道，她目光阴狠，猛的朝李道攻击过去，“是你！是你杀了柳源！我要杀了你！”

霍优优徒手起符，金光四溢，“斩！”

金光化为一把厉剑朝柳茉枝劈了过去，原本还满目阴狠的柳茉枝，却在厉剑劈过来的时候放弃了所有的举动，她眼里的狠戾不复存在，就像一潭死水，透着绝望。

她原来只是为了求死……

柳茉枝被厉剑劈中，她整个人朝后仰去，倒在了柳源的身旁，在柳源死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美貌年轻都不再是她所追求的了，她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没有她，她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该怎么活下去？

她也知道，她沾了太多人的性命，虽然都是柳源为她解决的，但是那些罪孽她也依旧无法逃脱，她本就是该死的人，她这么多年的日子都是偷来的，这样的生命太沉重了，因为她，柳源这一千多年来也太辛苦了太沉重了，是该结束了，为她所有的罪孽而赎罪……

她已经不再奢望下辈子了，因为她这样的人，没有转世，只有永生永世的消失，她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隐隐地开始破碎，正一片一片的消失着，她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看着一旁的柳源，突然想起了很久远的事，她恍惚中看到了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身黑衣腰别佩剑的柳源身上。

霍优优平静地看着柳茉枝的消失，在最后，她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眷念，释然，懊悔……她知道她后悔了，但是这个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即使她最后知道错了，但是因为她而无辜丧命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柳茉枝也是一个悲惨的人，但是她并不同情，她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