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一直怕见着她,就如同前世,最后在废东宫中,他笑完自己可笑至极的一生,身边陪着他的只有长孙瑾。
彼时为时已晚,长孙瑾中毒已深药石无医,他是被抢了皇位的废太子,因为一个女人被蒙心蒙眼,待他终于睁开眼睛了,一切都晚了。
他亦是无法再面对长孙瑾。
他不配也不敢。
如今真的再次相见,他满心愧疚与感激老天让他重来一回,胆怯之情消退,眼前站着的她如此鲜活,他的眼眶都开始发热,终于又见到她了。前世那般眼瞎心盲,为何没能发现身边如花美眷。
邵明渊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藏在袖中握紧的手逐渐松开。
低垂的眸中思绪渐过,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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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同阿瑾说了好些话,容先生既然说了她天生贵相,嫁也是嫁进宗室。老夫人心里捏着一把汗,太子看着是个好孩子,身高权重,宣帝重视喜爱,若真的纳正妃,几个国公府的姑娘都是合适人选。
但容先生既然那样说了,老夫人心里没底,千叮嘱万嘱咐千万别看皇家表面风光,内里错综复杂并不是个好地方,若真是为妃,明争暗斗,各方势力较量,免不了卷入夺嫡之争。太子现在稳,谁知道他以后稳不稳。
老夫人不傻,心里门清,后来又听芍药说容先生跟阿瑾说了会儿话,就愈发确定他算的就是孙女会嫁入皇室,只不过为了照顾她这个老人家,扯了别的话。她也乐意听着,后面也就没提。
长孙瑾就不同了,容先生亲口告诉她,见着的第一个姓邵的宗室子弟,就是那个让她郁郁而终,凄凉一生,年纪轻轻就去世的人。
眼下里,就是这个太子了。
容先生算准了长孙漫的婚事,又那样告诫她,她其实就有点信了。
当下告别了祖母,往容先生那处客房走去。
从老夫人的凝翠院沿着回廊一路向南,穿过花园再走过一座拱桥,便是容先生现在住的客房。他是二房贵宾,长孙简生远行前还叮嘱苏氏一定要好生招待,苏氏自是不敢怠慢。但容先生喜静,一般除了老夫人那里哪也不去,多数时间待在房间。
这一处是一块风景极好的地方。出门就是桃树碧湖,从窗子望出去是大片的绿意盎然,整座客房都围绕在舒心的花木之中。只不过现在枝叶新绿,还未真正变成绿意绯花香风弥漫的美景。
含英因行事不稳妥,被老夫人留下来面壁思过。长孙瑾就带着含霜一起过来。
老夫人给容先生身边留了一个侍候的丫鬟,平日里没事她就在偏屋歇着,容先生有事一喊就过去。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容先生说了什么,小丫鬟居然在睡觉,含霜满脸无语,想把她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