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武一登基,便急吼吼纳了这么些妃子,只薛婉却因出身最低,品级最高,成了朝中议论的焦点。人人只当李武对薛婉早有所企图,故而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对她尤其客气。
薛婉坐了一会儿,便有人进来,是叶六娘身边的贴身丫鬟鸢儿。
鸢儿朝薛婉行了礼,轻声道:“贵妃娘娘,皇后有请。”
薛婉恍惚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跟着鸢儿入了未央宫。
未央宫里静悄悄地,叶六娘穿着华贵的衣裳,头上戴着九转凤钗,愈发显得娇媚雍容。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摇篮中的儿子,李承允今日已被李武封为太子,作为皇帝的嫡长子,他纵然还身在襁褓之中,却已经是这世上第二权势熏天的人。
太子李承允如今蜷缩在绵软光滑的丝绸里,一边咬着手,一边沉沉睡去。
薛婉入了殿内,照例要向叶六娘行礼,却被她一把拉了起来。
叶六娘勉强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是苦涩:“你我之间,不必这么拘束。”说着她挥了挥手,左右两侧随侍的宫人们便退了下去。
“我三哥来信了。”叶六娘眉头紧蹙,压低声音道,“沈淮安反了。”
“什么?”薛婉心头一紧,而后压低声音,连珠发问,“怎么说反就反?他师出何名,有什么手段?”
“打的旗号是清君侧。”叶六娘疲惫说道,“起先是京郊运河里有渔民捞出一个石龟,龟上刻着字,顺天应命,帝星归沈。”
“前人玩剩下的东西。”薛婉不禁气道。
她确实不曾料到沈淮安会如此沉不住气。李武扣下她,明显是为了要沈淮安着急,如今她在宫里虽然被限制出宫,但明面上还是受宠的妃子,更何况,便是为了威胁沈淮安,李武也不会拿她怎样。
然而,沈淮安却偏偏坐不住了。
叶六娘苦笑一声:“只是古往今来,谁不用这一招呢?有了这样的异象,便可证明自己是顺应天意,是老天爷指定的君主。沈淮安一个行军打仗的,能想到这些,已然是不容易了。”
薛婉闭了闭眼,将心头翻涌的情绪按了下来。沈淮安可不只是个行军打仗之人,他自小生活于市井,长大后在军营中摸爬滚打,明枪暗箭躲过多少。
他既然敢把异象拿出来,便是做了完全的准备,要和李武斗个你死我活,说什么也要把李武拉下马。
叶六娘将手里的信件塞给薛婉,压低声音道:“这是他给你的信,看完以后记得烧了。”
薛婉接过信,仔细打量叶六娘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才轻声问道:“你后面有何打算?”
叶六娘似早料到薛婉会问她,轻笑一声:“我三哥是想策反我的。”
她看着薛婉,无奈地叹息道:“可是阿婉,那到底是我孩子的父亲,若我同你们一起杀了他,我日后又该如何面对承允呢?”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李武如今纵然与六娘关系冷淡,但二人之间尚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只是叶修昀如今是帮着沈淮安的,叶家和六娘可就是立场对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