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甫一进正厅,便看见薛婉,即便隔着屏风,他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她福了福身子,道了声:“沈侯爷。”
声音清淡,并未见多激动又或者旁的什么。
沈淮安心头微酸,直勾勾盯着那屏风,道了一声:“薛大小姐。”
他见她从容入座,又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并不见丝毫激动的神色,不禁黯然。
两年不见,她长高了许多,十八岁的薛婉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遥遥看着,只见身姿婀娜,姿态雍容,自有一番气度。
薛平见二人隔着屏风,亦是暗流汹涌,不禁心头微动,笑道:“侯爷如此客气,倒叫下官受宠若惊啊。”
沈淮安回过神来,于右边入座,笑道:“薛大人客气了,之前在南方时,蒙大人照顾,如今你既回京,自然是要来道贺的。”
薛平见沈淮安言语间亲近,更是来了兴致,最后免不了盛情邀请沈淮安留下用饭,但沈淮安实在公务缠身,只得起身告辞,后才又想起道:“大人骤然回京,免不了要添置些物件,略备薄礼,还请大人不要见谅。”
如此又免不了客气了一番,沈淮安才施施然离去。
沈淮安走后,薛婉才从屏风后出来,亦是有些恍惚。
两年的时间,她极少想起沈淮安,便是想起的时候,也多是想捋清前世过往,繁琐种种。
回忆当初,薛婉之于沈淮安大约并不如他的感情来的深沉,她们这些闺阁中的小女子,本就没见过几个外男,沈淮安彼时身形挺拔,又有一副极好的皮囊,甫一见面,少有几个少女不会怦然心动。
她随他入边关,却也曾后悔,京城荣华似锦,便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也比边关的将军府过的舒服些。可每每看到沈淮安炙热的目光,薛婉便咬咬牙又坚持下来。
这毕竟是她选的路,人生啊,不能向后看,总得向前看,咬着牙走下去,后来他们遇到战火、天灾、人祸……大约是身子里到底流着威北侯陈家的血,薛婉被逼到极致的时候,总能否极泰来,顺利度过去。
后来的事,薛婉仔细回忆,却不曾见过丝毫的端倪,只觉得沈淮安愈发心机深沉,整日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她亦倔强着不肯开口,如此才渐行渐远。
“薛婉,听说周瑾之送药材过来了?快带我去瞧瞧!”纪海棠的声音成功将薛婉打断,她回过神来,便见纪海棠风风火火的冲进正厅,薛平人还未去,瞧着,忙赶紧走了。
薛婉不禁笑道:“京中规矩多,你也留心些。”
“你们这儿事太多了,他日我开了医馆,是不是也有这些劳什子的事情。”纪海棠神色阴沉道。
薛婉歪了歪头:“确实麻烦,不过也无妨。横竖这京城里的麻烦也不差你这一两个。”
二人相视一笑,携手去看今日的收获去了。
周瑾之送的药材自然都是精挑细选,薛婉如今也能瞧出一两点门道,却不当回事。叶修昀送的则五花八门,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只怕其中还肩负着叶六娘和孔贞的东西,不少是闺中女儿喜欢的物件,时兴的胭脂水粉之类,因明送不好,便混在旁的东西里,用牛皮纸包好,十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