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她问。
“没什么。”沈淮安摇头不语,嘴角却不经意地勾起一丝笑意。
薛婉觉得那笑容十分刺眼,不知为何,心里愈发烦躁起来,只得强逼着自己换个话题,“所以薛瑶藏在李政那里?”
“正是如此。”沈淮安道,“我已传信李政,与他和谈的条件之一,便是要他交出薛瑶。”
这于李政来说,倒是十分划算的买卖。薛瑶不过是一个三品官的家眷,若论用处并不十分大,之前能打探到消息,不过是因为金陵城不曾提防,当真细细盘查起来,要找一个十三四岁孤身一人的少女,并不是难事。
薛婉神色复杂地看了沈淮安一眼,纵然二人并无把话说尽,但沈淮安的意图她已经明了。沈淮安与李政的和谈是势在必行的,既然要养寇自重,那他和李政必须得有些默契,掌握火候,若能坐下来好好谈谈,自然可以将场面上的事做的漂漂亮亮的。
但此事说白了主动权在沈淮安,优势也在沈淮安,他本可以借机与李政谈许多条件,而薛瑶于大局,不过是细枝末节。但沈淮安为了薛婉,还是决定要谈,甚至不惜亲自前往扬州。
“薛瑶并不是最好的条件,倒不如谈些别的。“薛婉劝道。
“不。”沈淮安干脆利落的拒绝,“她是我心腹大患,我定不会轻易放她的。”
“我不会承你的情,沈淮安你做这些事,不过是无用功。”薛婉道。
“我做这些事,本也不是为了让你承我的情。”沈淮安微微一笑,“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理会。”
他的口气强硬,薛婉无甚可劝,只得缓缓道:“那便在扬州杀了她吧,不必带回来了。”
若是一定要死,薛婉宁愿薛瑶死在外头,不必再在自己眼前晃了,本就是生死相争之事,自然少节外生枝才好。
沈淮安道:“好,都听你的。”
此话一出,二人都愣住了。
沈淮安过去,十分喜欢说这句话。
打仗受了伤,薛婉训他要爱惜自己,他便说好,都听你的。
下回却是我行我素。
薛婉想吃什么玩什么做什么,他便说好,都听你的。那倒都是真的。
沈淮安说的不经意,可一时出口,两个人却均沉默下来,竟不知再说其他。
直到薛婉回过神来,勉强笑笑道:“沈将军说的哪里话,军国大事,我一个小女子,不过胡乱说几句而已。”
沈淮安张了张嘴,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薛大小姐向来高见,沈某不敢小觑的。”他一边说,心下却是阵阵的凉意。
这日,待二人离开茶楼,已入了夜。
秦淮河畔灯红酒绿,丝竹之声充斥两岸,画舫上,笑声乐声响成一片,盈盈绕绕,似乎整个金陵城都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