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不懂,薛婉也不提,两个人渐渐的,就有了生疏,似乎如履薄冰。
那一年,他为新皇平叛,辗转江南,四皇子李政被他们逼退在金陵城,城破之日,李政携妻儿宫人悉数自尽。
凭着这样的战功,李昭封了一个忠勇侯给他,他带着薛婉回京受赏,可薛婉并不想去。
薛婉不喜欢京城的繁华,更不爱那里的拘束,她喜欢金陵的细雨喜欢南方的烟雨长廊,她想和他留在这里,哪怕是解甲归田。
沈淮安问薛婉,京城里有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薛婉笑着摇了摇头。
彼时沈淮安不懂她眸子里的悲伤,后来才明白,她不想见她的父亲和继母。
他的阿婉,实在太心软了。
岳父薛平差点丢了官,但因为他这个好女婿,最终免于处罚。沈淮安带着薛婉去拜见薛平,也见到了张氏和薛瑶。
薛瑶那年十八岁,因接二连三的国丧守孝,竟然耽误,一直没有出嫁。
薛婉亦不提她与家中的龃龉,只是薛瑶,含笑告诉他,曾经薛婉只不过是利用他。
他半信半疑,而后,他想到了薛婉对京城的抵触,想到了薛婉日渐的闪烁其词。
他试探着问薛婉,若有机会,可叫她先离开京城,他有机会再走,可好?
薛婉拍手称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拂袖而去。
自此,他流连青楼,李昭送他的妾,他悉数收下,薛婉的脸上日渐没了笑容,但她从不曾问他一句,他们二人就这样僵着,竟也各自安好了许久。
她似乎总是过的很好,和京城的贵女们唠唠家常,整日里串门,有时候还会打马球、踏青,她依旧笑的肆意,与和他在一起时,没有什么不同。沈淮安每次悄悄瞧她,都会升起一股无端的愤怒,却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受这五脏六腑的煎熬。
薛婉向来都是傲然于世的寒梅,哪怕是冬日最冷的时候,也可灿烂绽放,而沈淮安之于薛婉,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后来,薛婉开口,问他要和离书,他愤怒又害怕,数日不敢归家,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他更害怕签这一纸和离书的了。因为那时候,薛婉和他就真的没有半点关系了。
李昭也曾问过他,是否和妻子感情不合,沈淮安并未隐瞒。
新皇是需要臣子有一点把柄和瑕疵,夫妻不合倒也无伤大雅,更何况薛婉家世普通,大多数人都说是沈淮安薄情寡义,对糟糠之妻不好。
可沈淮安不知道,李昭心里却打了另一个算盘。
那日新皇赐宴,参与的不过是几个心腹大臣,李瑾瑜突然出现,盛装打扮,坐在李昭下首,神色间十分羞涩。
李昭问他,可有合适的郎君可给李瑾瑜做驸马,沈淮安不明就里,提了一些人选,却都被李昭否了。他问沈淮安,为何不考虑自己。
沈淮安微微一怔,轻声道:“臣有妻。”
李昭似笑非笑:“若是妻子病逝,续弦再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