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和帝高大的身躯轻轻一晃,死死盯着时陌的眸光复杂,神情莫测难辨。
“好!好!好!”他颤着手指指向时陌,一连说了三声“好”,“朕还未追究你当年私自盗走你母妃尸骨之罪,你反倒大义凛然和朕清算起来,你真当朕不敢动你,动不得你?”
“来人!”懿和帝猛地扬声厉喝一声。
当下,层层把守在殿外的禁军应声而入,铠甲刀剑的橐橐声沉重压抑,仿佛一声一声皆准确无误压在人的心头。
这些人,早在长歌进来以前就看到。禁军中的精锐将士,个个持剑,层层把守在温德殿外,统领之人却不是秦时月。
——显然,懿和帝在经历了前太子逼宫之事,如今更加谨慎,今日早已提前做好了所有准备,就是防着时陌时照兄弟两人与他鱼死网破。
此时,局面一边压倒,若懿和帝铁了心要虎毒食子,但凭时陌武功再高,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眼见局势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不可挽回,舒妃慌忙求道:“陛下,有话好好说啊……”
舒妃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战火自引,懿和帝猛地转头瞪向她,怒道:“还有你!”
他指了指舒妃,又指了指舒妃身后的时照,指尖在舒妃与时照之间游移,不住发抖:“连你也骗朕!连你也欺骗朕!若不是如今东窗事发,你是不是打算瞒朕瞒到死?”
舒妃瑟缩,蒲柳般的身子轻轻发颤,双目盈盈望着懿和帝。
片刻后,她眼底忽然迅速划过什么,看了看四下层层包围的禁军,仰头对懿和帝定定道:“姐姐身前曾对妾身留了话,与陛下有关。妾身埋藏秘密多年,如今陛下既问,妾身愿意向陛下坦诚,和盘托出,陛下可愿意听?”
“好个舒妃,你这是缓兵之计!”懿和帝冷笑。
懿和帝怎会不明白舒妃打的算盘?
顾贵妃之事乃是宫闱秘事,既要重提,定不得有闲杂人等在场。如此便如方才,这些禁军通通只得在殿外候命,不得踏进半步。
——舒妃这是在解时陌之围。
“她利用你二十多年,你对她倒是忠心!”懿和帝嘲讽一笑,“也罢,朕便成全你的姐妹之情!”
懿和帝挥手,将禁军挥退。
禁军重又出去,夏晖命人将时景以担架抬出,方院正与另一名御医自是寸步不离。
之后,夏晖走至长歌面前,目光在长歌身后的三名侍女身上稍作停留,又指着地上时景先前带进来的假冒婢女,对长歌笑道:“依秦王妃看,此女当如何处置?”
夏晖此人极其圆滑,方才他守在外面,长歌匆匆要进来,若不是夏晖卖了个人情将她放行,凭外头那么多的禁军,凭蓁蓁与茯苓是无论如何都打不进来的。更遑论像她方才对时景胡诌的,恐吓了守门侍卫……温德殿的侍卫哪儿是她能恐吓的呢?
方才既承了夏晖的人情,少不得就得还他。
长歌当即领会,对蓁蓁夭夭茯苓三人道:“你们将她带出去,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