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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韫一个人待在书房的密室里,在那供奉着两个牌位的香案前站了许久。

他盯着上面镌刻着“亡母沈氏柔嘉”的牌位,伸手时,用手里的锦帕小心翼翼地抹去上头堆积的灰尘,动作是那么细致耐心。

儿时久远的记忆涌上来,可他却发现,母亲那张向来温婉柔和的面庞竟在他的那段记忆里变得不甚清晰。

可他仍旧记得,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人。

煮茶读诗,闲敲棋子,纤细葱白的手指随手取下发间的蝶钗拨弄着青炉里的香灰。

这是卫韫对母亲最后的记忆。

他的母亲,从来都是一个颇有才气,气质如兰的女子。

或许正是因为她是这样女子,所以卫韫的父亲卫昌宁才会对其珍之重之,生时相濡以沫,死后念念不忘。

想来,除却父亲那些谨小慎微的所谓教诲,卫韫儿时,也还算有过一段足够完满的美好记忆。

那是母亲给的。

卫韫将那牌位细细擦拭过,而后又放在了父亲的牌位旁,他又定定地看了片刻,忽然道,“母亲,这半生,我好像从未像今日这般欢喜过。”

卫韫不善表达。

也从不肯轻易将自己内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剖给人听。

但将这些事情讲给他的母亲,似乎本就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虽然脑海里关于她的面容早已模糊,但卫韫却还能想象出,若是她真的听了他的这些话,她又该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

卫韫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活着,是那么好的一件事情。

“她很乖,也很善良。”

卫韫提起那个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的女孩儿的时候,他垂着眼帘,一双如珀的眼瞳里仿佛浸润着春日里最柔和的一缕光,那该是穿插过簌簌花影间的第一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