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回到之后,去了他祖父的院子的。

“祖父,你知道我刚才在城外看到什么了?”

裴族长看着手中的信件,没有理他。

裴盛自顾自地往下说,“周海领着周氏一族二三十少年去迎他们四房的周蓁蓁姐弟。那周蓁蓁不就是说了门好亲事嘛,周海那个样子也太过谄媚了。”

裴族长突然抬起头来,“周海果真去迎周蓁蓁姐弟了?”

裴盛没料到这条消息会引起他祖父的注意,有些结巴地回道,“是是啊。”

裴族长站了起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不管是沈氏一族的流放还是朱元臣王炎熙等人的倒台,幕后策划都是她啊。”

他祖父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明白?

裴族长又重新坐下,然后取出了笔,在纸上标记着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在周蓁蓁姐弟二人出发去江阴前,李家已经有不好的消息传出了。周氏制药墨要囤积犀角,李氏不仅在其中帮忙穿针引线,还拿出了大笔银钱供周氏调度,你当时为何?恐怕当时李家就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在做危机爆发后的准备了。”

裴盛听得一踏糊涂。

这时他祖父抬起头来盯着他,“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连李晋那老家伙都觉得李家渡不过那次危机在准备后路了。但周蓁蓁姐弟俩去了之后,李家转危为安,甚至因此受到皇帝嘉奖实力大涨。和李家做对的人,都落了个罪有应得的下场。”

“祖父,你是觉得李家能渡过危机,是周蓁蓁姐弟的功劳?”裴盛觉得不可置信,甚至感到荒谬,“会不会是袁溯溟出手帮忙了?”毕竟两家能议亲,袁溯溟定然是心悦周蓁蓁的,否则没人能强迫得了袁家来提亲。裴盛发现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舒服多了。

裴族长瞪他,“可是在李家被皇上嘉奖‘仁义之商’之前,袁溯溟没有踏足过江阴!我是要你正视周蓁蓁这个人不简单,而非一直找借口不肯承认别人的优秀!”

裴盛这孩子,自打被那场科举舞弊案波及之后,整个人心性就偏激起来了。他本想他年纪偏大,读书也不甚通透,耽误三届科举再考,若是考不上对他的打击会很大,就寻思着让他跟着他,学着打理族中庶务,日后不拘是跟着考上功名授了官的族人出去还是留在族中,即使没有功名也能在族中有一立锥之地。现在看来,他得先磨一磨他的心性。

看他似乎还不愿意相信周蓁秦就是这么强,裴族长冷哼,“本来我还不确定,但周海竟领着周氏一族二三十少年去迎她,这下便可完全确定了,周蓁蓁这是挟胜利之势归来!”

“咱们裴家也不差!裴箴裴华父子……”裴盛强辨。

“是啊,他们是不错,但他们搭理咱们吗?别去惹他们!至少他们现在只是不搭理我们,但在外人看来,还是亲香的同族,还能庇佑我们。你和你爹是一样的狗脾气,总是不听话!当初叫你爹对族中的孤儿寡母多上点心,你爹偏不信。不然也轮不到郑老头来怜惜裴箴,这恩让裴箴记了一辈子!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裴箴父子对裴氏一族一向淡淡的,没什么归属感,却能为了郑氏父女两三代人奔走不息。

提起这个,裴族长就一肚子气,气儿子,现在也气和儿子一样的孙子。想到这里,他对周海能拥有周蓁蓁这么一个好侄女心生羡慕。但是都是自己的种,有什么办法呢?

后悔,怎么不后悔。裴盛是知道他爹的,在这一事上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听话,这段时间你安分守己一些,别去招惹周氏的人,特别是周氏四房的人,宁愿吃亏也莫要得罪。忍过这一阵子,等周蓁蓁嫁到京城之后,就会好一些了。”

他祖父的耳提面命让裴盛意识到他真的惹不起周蓁蓁,于是他丧着一张脸,“祖父啊,庐江的格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裴族长也是怔怔的。

回想半年前,沈氏强势,联合了陆家王家,隐隐有庐江七大族之首的气势。而顾盛两家同气连枝,剩下的周氏裴氏三族各自为政,当时周氏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甚至比他们裴氏还略有不如。